正在此時,小廝匆匆趕來,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玄冥聽完,臉色逐漸凝重,轉身拿起桌上的匕首朝我走來。
“醫仙剛派人來特意叮囑,說此藥中斷就會前功盡棄!”
“我不忍你再受割尾之苦,可也不想你此前所受千年之苦都白費!為了我的身體和我們的幸福,你再忍一次!”
“乖,這次我幫你!我保證,一定會輕一點,儘量不讓你疼!”
他不顧我的苦苦哀求,一把將我按在床上。
尖利的匕首毫不猶豫割傷一條狐尾。
經年累月割尾,我的狐尾只剩三條,每一條都佈滿了猙獰的傷疤。
玄冥看著滴答在碗中少得可憐的血,又將匕首對準另一條狐尾,狠狠割了下去。
疼痛在四肢百骸狂躥,我痛得慘叫出聲,冷汗直流。
恍惚中,丫環小桃也在朝他哀求:“帝君,不能再割了!夫人割尾千年,身子早就遭不住了!”
“青璃,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都怪我貪心想與你生生世世相守,就當是我愛得太深,自私了吧!”
玄冥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深吸一口氣,刀鋒落下,徑自割裂了那條疤痕最少的狐尾。
瞬間,劇痛如潮水般席捲全身,像無數細針在骨髓中穿梭,令我幾乎無法呼吸。
玄冥看著滿滿一碗血才心滿意足站起身。
“帝君,不好了,夫人狐尾傷口太深,血止不住了”
“多撒點金瘡藥就好了,我去去就回”
玄冥端著滿滿一碗滾燙的狐尾血,頭也不回地朝紫嫣所在的居所奔去。
我蜷縮在床上,鮮血浸透了被褥,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小桃慌亂地為我止血,金瘡藥撒在傷口上,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作用。
“夫人,您撐住,我這就去找醫仙!”小桃的聲音帶著哭腔,轉身就要往外跑。
我伸手拉住她,虛弱地搖了搖頭:“不必了小桃,你聽我說”
小桃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拼命搖頭:“夫人您不會有事的,別放棄!帝君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聽到“帝君”二字,我的心猛地一顫,隨即湧上一股徹骨的寒意。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玄冥端著那碗狐尾血,頭也不回地奔向紫嫣的身影。
恍然想起洞房花燭夜他一宿未歸,說自己和友人喝醉了。
歸來時一身合歡花的香味,手指尖沾染的墨跡分明是畫眉的螺子黛,衣襟上的酒漬分明是女兒家用的胭脂。
從一開始,他對我就是欺騙和利用。
“小桃”我艱難地開口,“幫我拿筆墨來”
小桃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起身去取筆墨紙硯。
她將紙鋪在床邊,扶我坐起,將筆塞進我手中。
我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筆,但還是咬著牙,一筆一畫地寫下:
“玄冥帝君,千年情深,不過一場騙局。
青丘狐族之血,已盡數還你。
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這一夜,浮浮沉沉恍若溺在苦海漩渦,痛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