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嫁衣,告訴他,我不要了。”
恢復妖力後,我的聽力比凡人好了十倍有餘。
樓上的低語一字不落的傳入我的耳中。
“你搶阿言的嫁衣做什麼!”溫羨魚低聲冷喝,聲線帶著事後的慵懶,情慾褪去,他又回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
“哪裡是我搶她的?”祝錦屏語帶哭腔,委屈極了,“明明是她搶了你去,在凡間霸佔你八年,如今回了妖界,人人皆知她是你溫羨魚大人的愛妻。”
“那我呢?從小陪你一起長大,我又算什麼?”
嗚咽聲中,是溫羨魚柔情的低哄:“好了,你也知道,她活不久了,既然你喜歡這嫁衣,我們大婚時,你就穿這件吧。”
我慘白著臉轉身離開。
我不明白,他們既然從小有情,為何還要救我,疼我,愛我?
渭水河畔相救,京中的日子,祭司殿的溫存,如夢幻泡影,早已破碎。
同樣的愛,他分成了兩份。
我有的,祝錦屏也有。
為什麼已經決定要離開,心頭還是悶悶的喘不過氣,
已經不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們歡好了,不是嗎?
此刻祝錦屏身上,穿著本該是我大婚時穿的嫁衣,就在這一樓之隔,與我名義上的未婚夫纏綿親吻。
眼睛酸澀腫脹,我摸了摸臉,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喉嚨一甜,我忍不住咳了兩口血,低低的笑了起來。
溫羨魚,若我知道你早有一個青梅,我寧願那時死在渭水,也不要你救我這條命。
摯愛之人的背叛,如萬千蟲蟻啃噬血肉,身上每一寸都疼入骨髓,生不如死。
我拖著病體,一步一步往回走。
眼前越來越黑,腦子渾渾噩噩一片空白。
倒下的那一刻,我知道,這副身體,怕是連三天也撐不住了。
醒來時,溫羨魚正守在我的床邊,一雙眼紅紅的,幾乎熬了一整夜。
見我醒來,他後怕的抱著我,如失而復得的珍寶,
“阿言,阿言。”
他呢喃著叫我的名字,聲音嘶啞,“你身體難受,為什麼不叫我?”
“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他埋在我的頸窩裡,一片溼潤的涼意浸上來,誰能想到,清冷矜貴的妖界祭司大人,竟這樣輕易的流了眼淚。
我無言垂眸,溫羨魚後頸的紅痕就這樣直直的撞進我的眼中。
那是他們痴纏時,祝錦屏留下的印記
我心無波瀾,看著他空空的雙手:“嫁衣呢?”
他愧疚的餵我喝藥:“被錦屏穿過,我已經著人給你縫製新的了。”
他做事一向力求完美,我裝作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不再提及。
正在這時,有侍女通傳,俯首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便匆匆離開,連話都來不及想我交代。
其實我聽清了,是祝錦屏找他。
走了也好,我也該離開了。
我取出妝匣,裡面放著溫羨魚送給我的首飾,都是這些年來,他在三界各處為我搜羅過來的寶貝。
沒想到一打開,裡面竟飛出一道靈識。
那是祝錦屏的記憶碎片。
畫面中,是那天我從繡房我走後,她哭著求溫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