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功牌,碎成了好幾片。
“杖責二十,丟出公堂去!”
這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我趴在了地上,將那幾塊碎片全攬在懷裡,任由木棍落在我的背上。
疼痛,絕望,不斷的在內心起伏。
這世道,難道真的就如此暗無天日嗎?
奸臣當道,人心不古,這天下人真的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被打的已經昏昏沉沉,耳旁響起他們對話的聲音。
“這賤婦已經是奴籍了,又冒認兵籍,大伯為何不將他直接打死?普通人打死一個奴隸,也就賠一千文。
您是涼州通判,打死一個奴隸連錢都不用賠。”
“本官愛民如子,就算是個奴隸,也是本官治下的子民,如何能說殺就殺?”
“大伯果真是涼州父母官,涼州有大伯,是涼州之大幸!”
我拖著沉重的身子,扶著牆往前挪動著。
這一刻,我終於體會到了兒子先前所受的痛苦。
我一介婦人,身子薄弱,哪裡經得起那一頓板子?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我隨時可能斷氣。
但我心中有牽掛,兒子就剩我一個親人了,不幫他最後一把,我如何能安心離去?
我記得城外有一座軍營。
既然當官的官屬相護,視人命如草芥,視王法如兒戲。
那當兵的能不能管得了此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看到了涼州城外那座軍營。
當那個哨兵見過我手裡的碎木牌之後,頓時肅然起敬。
只見碎片母上清晰可見“甲上,天策府”幾個字。
經歷了知府衙門一事之後,我心裡早已沒有了半點信念。
知府衙門尚且如此,這軍營又會認幾塊碎木牌嗎?
心中五味雜陳之際,一群全身配甲的士兵,簇擁著一個青布長衫的壯年男子步入營房。
“我丈夫李成山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我兒卻被人毆打,生命垂危。
連我丈夫的兵籍冊都被狗官抹了去。
我一家全被打入了奴籍。”
“我就想問一句,難道我丈夫當年血灑疆場,就是為了保護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嗎?”
“這天底下,究竟還有沒有王法?這天底下,究竟還有沒有人能為我兒伸冤?”
我不知道我是否會被扔出軍營,可我現在能做到,就只有這幾句無能狂怒罷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天下大義。
我只知道,孤兒寡母被人欺辱,與我丈夫一樣,戰死沙場的英雄們在天有靈,死也不會瞑目。
男子頓時對我俯身行禮,然後問道:“嫂子,您可還記得我?”
三年時間,我早已不記得那個男子的面容,可這道聲音卻無比熟悉。
他就是當年將這塊木牌交到我手中的男子。
“將軍,是您?”
霎時間,我竟然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好像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我,嫂子,您這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您給我仔細道來。”
當著眾人的面,我把今日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話,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歹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