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等我,我還不能放棄!
我渾身痠痛,拖著傷腿,像烏龜一樣緩慢攀登著。
沒有工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踩在生死的邊緣。
直到速度越來越慢,風雪吹得人睜不開眼,就連神經都快麻木時,天終於亮了。
雪白的盡頭,一抹張揚的紅色映入眼簾。
那是一具早已凍僵的身體,保持著坐立的姿勢,他的手彎曲護在胸前,緊緊攥著一杆鮮豔的旗幟,像一個沉睡的守衛者。
“是紅旗!找到了!”
我悲喜交加,熱淚滾滾而下,渾身忽然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這是當年我們科考隊攀登時,留下的第一個里程碑!
他們曾豁出命,在這片荒蕪的冰川上留下屬於祖國的腳印。
“夥伴們……”我哽咽半晌,“我來接你們回家了……”
我順著隊友的指引,再次開始攀爬。
不知過去多久,終於趕到了當年的事發地。
江佑寒正蹲下身給沈月薇拍照。
她裹著厚厚的防風服,脖子上繫著一條棕灰色的圍巾,是我當年織給他的。
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
江佑寒愣了一下,放下相機過來扶我。
“聽禾,你當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冰雪女神啊,現在怎麼跟要了你命似的?”
他還有臉問?
若不是他搶走揹包,把我拋在冰川下,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狼狽!
我冷笑一聲,推開他的手。
見我滿臉抗拒,江佑寒沉下臉,不高興了。
沈月薇笑嘻嘻地過來拉他:
“別管她了,聽禾姐估計做賊心虛,跪在這兒祭奠故人呢。
快來幫我再拍幾張……”
江佑寒聞言,迅速鬆開我,像躲避髒東西一樣厭惡地皺眉。
“真掃興!”
我沒有理會他們,開始環顧四周,搜尋當年隊友們的蹤跡。
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一旦找齊隊友,立刻回國!
江佑寒虛偽的嘴臉,多看一秒我都覺得噁心!
沈月薇似乎把冰川之行當成了新婚旅遊,拉著江佑寒四處拍照記錄。
我憑藉著記憶,找到了當年避風的冰洞。
當初科考隊的任務,是取得中心地帶冰層較厚的冰芯樣本。
開挖冰槽時,我察覺天色異常,曾讓齊之樾通知大家火速撤離。
可誰知,隊伍遲遲沒有動靜。
直到雪崩降臨時,一切都晚了。
十人小隊裡,最後只活下來三個。
“這一次,我們要超越8000米極限!把飛揚的紅旗插在無人踏足的雪川!
“我們要向世界證明,華夏人,也能登頂!”
耳邊迴響著當年隊伍的豪言壯語,一張張熱血興奮的臉龐彷彿近在眼前。
我分明想笑,眼淚卻不受控制砸了下來。
又鑿開一塊冰石,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齊之樾?!”
齊之樾依然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雙目瞪大,右手高高舉過頭頂。
他的手裡緊緊攥著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枚內存芯片。
裡面是一段錄像,視頻裡,一對男女不堪入目的糾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