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心中忐忑,可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似很淡定的跟着姜岸在这府中行着。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姜岸行的很快,可走了一半后,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太明显的轻呼,再回头时,正看到有些踉跄,又快速站稳的林晚晴,这才想起,她对这府中的路不熟悉,而且他还没提灯为其照路。
他打了个响指后,再道:“拿盏灯来。”
没一会儿,一个宫灯从黑暗处飘了过来,在这大晚上的环境里,要说不瘆人,一点都不对。
好在林晚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是向来她坚定的理念,可就算如此,她的眉心还是跟着跳了几下,眼睛轻轻的眯了眯,后背都有些泛起了森森的寒意。
直到了近前,她才看清,原来是个黑衣人,手提着灯笼。
有了灯火的光照,这回走起路来就顺利多了。
在看到那气派的院门时,她还顿了顿脚,驻足的看了两眼后,方才跟着姜岸走了进去。
这院内可具是考究,长廊在院子一侧,廊外是石子铺的小路,中间有一条水道,上面还架着一座小木桥,在桥对面,就是一间很方正的屋子,推拉式的开门,此时屋内那柔和的橘色的光映出窗外,很是温馨的样子。
姜岸带着她走的是长廊,这就需要走大半的路程方才到了那屋门外。
没等姜岸敲门,房间的门就拉开了,一个模样很是清秀的婢女恭敬的对他施了一礼:“姜统领请带王妃入内,殿下已经在内室等着了。”
姜岸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那个婢女后,先一步的进了房间后,转身请着林晚晴。
她看了眼这厅内的灯火通明,这屋内的布置更为的雅致了些,她知道犹豫也没用,只能认命的迈步进了房间的门,瞬即身后的房门就被关上了。
姜岸带着她进了内室,就看到一张大床上靠坐着一个男人,面色略微的苍白了些,可深遂的眼眸带着审视的向她看来,眉宇间有种不怒而威的贵气,高挺的鼻梁下那薄厚适中的略显微紫的双唇,下颌凌角分明,更有英气感。
这是一张绝对帅出天际的面貌,不过在林晚晴的眼中,他就是个病人,从面相上来看,病的不算太重,却有点棘手,此人中毒了,而且中毒的时间还挺长的。
见她站在内室门口处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赵景淮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探究。
可刚刚她明明在遇到刺客时吓得不轻,都晕倒了,怎么醒来后,又如此的淡定?
姜岸见两人这样彼此的对视着,全都不开口,他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也不知这是在较量什么呢,明显感觉这位林家小姐没有内功。
“让你受惊了……咳咳……”赵景淮终是先开了口,可只一句话,他就咳嗽了起来,而且是越咳越停不下来的那种。
林晚晴没接话,也没动,可竖起的耳朵却仔细的听着他这咳嗽的声音,没一会儿,她再又抬起美眸,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的看向还在那里咳嗽的赵景淮。
姜岸已经到了床前,正小心的拍着他的背,并轻轻的顺着。
“殿下受了伤,为何不让那位给我看伤的府医给瞧瞧,有病不治,拖久了会成重疾!”林晚晴声音里一片平静的问道。
赵景淮的咳嗽声顿时就停了下来,与姜岸同步的扭头看向林晚晴。
她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只是很坦然的站在那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衬着她的眼睛更大了些,可那双目过分的明亮,却又像是看不到底一样。
“林小姐的意思是说……本王的病情并不重!”赵景淮又试探的问道。
林晚晴轻摇了下头:“你的外伤不重,应该与我脸上的这个差不多,只是破了层皮肉罢了,不过你中毒了。”
姜岸眼睛瞪的更大了些,刚要张嘴说话,他的嘴就被赵景淮伸手给捂了下,再收回手时,又在被子上蹭了下手掌。
“可本王从未听说过,东阁大学士林涵煦大人的府上,有何人会医术的,不知林小姐可否告知本王,你怎么会的,而且看似这医术还很高明,最少比本府中的府医要高,他可是在诊过本王三次后,方才能说出来的。”赵景淮微垂下双眼,所有的神情被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给挡了个彻底,根本没看出他此时什么心思。
不过他那浅扬在唇角边上的冷冷的笑意,林晚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这种质疑,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了。
她轻挑了下眉宇后,伸手指了下桌子的方向:“可否容我喝口水。”
“林小姐请!”赵景淮有礼的点了下头。
林晚晴大方的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又倒又喝,直喝了四杯后,她才轻舒了口气的再指了下桌边的凳子。
赵景淮再点头,她坐下后,方才开口:“殿下现在的情况,并不难看出是中毒所致,您的面色非是正常下的白,而是带着一种病态的,双颊间还隐隐的泛着黑色的细纹,再有就是双眼中带有微黑紫色的红丝,那可并非是因熬夜疲劳所致,再有就是双唇上的紫色,也非是有心疾的那种灰紫,而是中毒后的黑紫色,单从这几点,也就能初步判定了,不如殿下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十指的指甲,是否从月牙处已经泛着黑紫色。”
赵景淮刚轻点头,他的手就被姜岸给抓了起来,借着屋内的烛火盯着看了看后,再惊诧的看向林晚晴:“这你都知道。”
赵景淮特别嫌弃的一把收回自己的手,脸也更冷了些的道:“去外面守着。”
“属下还是在这里陪着殿下吧!”姜岸忠诚的点头回答。
“滚!”赵景淮压低着声音的道。
姜岸立即施礼:“属下告退!”
待他离开后,赵景淮再看向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林晚晴,此女过于的单薄和瘦弱了,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十七岁的样子,像个十三、四的小女孩,不过她的心智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气派,她的这份坦荡更是让他惊喜。
“殿下,可否让我为您诊一下脉!”林晚晴浅然一笑的问道。
“有劳!”向来谨慎的赵景淮,出奇的对她升出了信任感。
林晚晴指尖纤细的搭上他的手腕,却让赵景淮身上不由轻轻的一颤,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不过一会儿,林晚晴就抬眼看向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赵景淮:“殿下,装病很好玩儿吗?”
“嗯……还不错,最少能看到没病时所看不到的一些人和事,开眼界。”赵景淮唇角轻扬的对她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