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和臨華聖君長得有九分相似，白曦神女和若水上神便打了個賭。
誰能讓我心甘情願的把心剖出來，誰就能去侍奉不久後即將出關的臨華聖君。
神女許我榮華富貴，送我金銀財寶。
而上神則對我柔情似水，為我洗手作羹湯。
我被上神煮的白粥感動，所以選了她。
成親前夕，上神不小心中毒，生命垂危。
我為了救她，以心換心，痛不欲生。
可她卻突然改了面孔，對一旁的神女嗤笑道。
“快看啊，這蛇妖低賤的真心就是好騙。”
神女充滿恨意的瞪著我。
隨手將我扔進了萬魔窟，受百魔噬咬之苦而死。
再來一次，我仍舊選擇上神。
只是這次，我不再痴情於她的甜言蜜語。
而是恢復神格，重掌大荒。
只因，我就是失去記憶的臨華聖君。
01
心口的絞痛如此真實，看來我的確回到了那一天。
我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幾乎說不出話。
鮮血不停的滑落，而我的雙手還緊緊的捏著面前人的衣角。
“你騙我…”
若水緩緩蹲下，抬手毫不憐惜地拔掉了我心口的刀。
鮮血霎那間噴湧而出，女人嫌髒似的向後退了兩步。
明明前兩天，我跟她還耳鬢廝磨。
“一個低賤的蛇妖，你也配把心換給我？”
她語氣諷刺又狠毒。
“中毒是騙你的，不過嘛，能看到你自己把心拋出來，倒也有趣。”
我裸露在外面的那顆心，懸在她的掌中，已經變成黑色，幾乎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動。
在一旁站著的白曦，卻將我的神魂強行拘禁在這個身體內，不讓我昏過去。
我痛不欲生，口吐白沫，伸出一隻手想要求饒，可是白曦卻狠狠地踩著我的手怒罵著。
“你愛她？所以為了救她，寧願把自己的心換給她？”
我的手指被碾碎，白曦傲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真是可笑，一個玩物竟然會對自己的主子動心。”
“你還不知道吧，你只不過是我們用來做賭注的一顆棋子。”
上一世，同樣的對話也曾發生過。
我質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可她們卻笑著說，我能給臨華當替身是我的榮幸。
最後還將我如玩膩了的垃圾般，扔進了萬魔窟。
這次我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只想離開。
若水輕蔑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興奮的說。
“白曦，這次打賭你輸了，以後和臨華共享大荒的人就是我了。”
自有記憶以來，所有人都說我跟臨華長得像，不過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若水開始追求我。
誰人不知臨華聖君千年前抵抗魔族之後身殞。
白曦和若水兩個人曾試圖逆轉時空，也要救臨華。
所以若水把我當成替身，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她字字真切。
她說：“三界之外，六道之中，我愛的永遠只有你一個。”
她眼中的情意是那樣的真，我真的信了。
可如今，她說她贏了。
她要跟臨華，恩愛纏綿，共做天地之主。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胸口堵塞，心口空洞處鮮血不停的冒出來。
若水看到白曦陰沉著臉，狀若無事地向外走去，可忽然又想到什麼一般跑到我面前。
“我總不能讓臨華知道我之前打過賭吧？”
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頰，下一秒凝結成一個冰刀，劃傷了我的臉。
刀刀見骨，因為凝聚著靈力，所以傷口永遠不會複合。
我感受著無盡的痛苦，崩潰的看著她。
“你不配跟他有同一張臉。”
白曦也轉過身，捏著我的另一側臉，劃了一刀。
“雖然你只是一個螻蟻，但是你這張臉的確不能留著。”
我又跌倒在地上，失去心臟的疼痛加上臉上不能複合的兩道傷口，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們兩個，顯然只把我當成了一個玩物。
02
我想伸出手探一下自己的臉，可是手指被折斷了，我只能倒在地上嗚咽著，告訴自己堅持住。
若水已經走了，只留下白曦一個人在我身旁。
她恨恨的看著我，然後伸手將我那顆不停跳動的心捏碎。
“你讓我輸了賭約，就拿這條命來賠吧。”
她的語氣冰冷又充滿恨意。
“殺你，我還嫌手髒呢，靈越，不如你嘗一下萬魔窟的滋味吧。”
她掏出腰間的長鞭，將我捲起來，然後甩到了萬魔窟洞口。
萬魔窟是封印魔族之地，任何人只要跌到裡面，必是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死前還有諸多痛苦，直至掙扎著沒有氣息才算結束。
為了贏這個賭約，若水給我下了毒，然後便可以歡喜的去找臨華。
輸了的白曦只能衝著我撒氣，她壓著我的脖子，一路上路過的小仙們竊竊私語。
“一個低賤小妖也不知道憑什麼本事上的天庭。”
“你看他那樣，不就是仗著那張臉嗎？現在好了，臨華聖君要回來了，他自然也沒什麼好下場。”
我被她用鞭子直接甩到了萬魔窟附近，她用術法掐著我的脖子。
“還不趕緊乖乖走進去。”
鼎鼎大名的白曦神女自然不能沾染隨意殺妖的惡名。
所以她要我自己走進去。
可她在人間找到我的時候，曾經告訴我，只有天庭才是我生活的地方。
我幾乎站不起來，可還是用盡全身力氣直起身子。
下一秒，她又揮了一下鞭子，打在我的背上。
“我要你跪著往前走。”
好像折辱我才能釋放她的恨意，我一步步跪著往前走去。
白曦忽然出聲。
“慢著，你之前竊取我的神格，我也要收回來。”
當初，她修煉受了傷，是我拿自己的內丹替她治好了，所以她才會把神格分我一半，細心照顧我。
要是抽了這神格，我怕當場就灰飛煙滅了。
她的眸越來越冰冷，我知道，如果我不脫了這神格是無論如何也走不了的。
罷了，我也不想再跟她沾染任何關係。
我跪在地上，點了自己的金光穴，強制讓自己有七天的壽命。
七天的時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殺我。
跳入萬魔窟，或許我可以有一線生機。
白曦都懶得看我，我用已經露出骨頭的指尖，狠狠的伸向丹田，然後剜出了一顆內丹。
“如此，便可以了吧？”
我滿身鮮血，只提著一口氣，下一秒就會要氣絕一般。
“我只求你，放我回人間。”
03
白曦捏著那顆內丹，用鞭子圍住我的脖子。
“你的要求還挺奢侈的。”
“不過…”她唇邊勾起殘忍的笑容。
“我不同意。”
我的臉憋的青紫，只能僅僅保持著自己呼吸的空間，然後向前爬去，鞭子拖著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直到走到萬魔窟的洞口。
一條長長的血線，在我的身後，她終於鬆了鞭子，然後緩緩蹲下，給我餵了一顆化形丹。
我想要後退，可是沒有力氣，她明明知道我的真身有殘缺，最不喜歡暴露於人前。
“我求你了，不要。”
牙都要被她打碎，那顆丹藥還是嚥進了肚子裡。
頃刻間，我恍如被人隨意捏死的螻蟻般在地上不停抽搐，然後化作了一條半人半蛇的妖物。
我的蛇尾有殘缺，我將已經不多的衣物拼命的掩蓋著自己的尾巴，可她還是將我提了起來。
守門的幾個仙官看著我。
目光嫌棄：“這妖物還能上天庭？”
“要不是神女慈悲，他怎麼有幸窺見天庭一角？”
我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裸露在外面醜陋的尾巴，幾乎要崩潰。
想讓我死就死，為什麼要這樣折辱我？
“你貪圖神仙的愛，所以你選擇若水。”
她的語氣惡劣，又得意。
“不過，我和她的眼中可從來沒有你。”
“你先前享受的一切都是臨華的。”
她將我倒吊在一棵神樹下。
似乎享受一般的看著我身上的傷痕。
“你的這點痛苦怎麼能比得上我和臨華的愛？”
我幾乎要喪失意識，可是鞭子的抽打讓我又保持著清醒。
我再也忍不住從喉間擠出幾句話。
“白曦，你說我只是螻蟻，我認了。”
“甚至你們傷我如此之重，我都沒有想過要報復。
“我並沒有要求你為我做些什麼，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我只是想離開她們，我只是想走，我只是要一條小命而已，為什麼她們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身體的痛苦，我尚且可以忍受，可是被騙的痛苦還是讓我忍不住。
我留下來的不是眼淚，而是血淚。
白曦一愣，收回了鞭子，似乎沒想到我竟然會開口求饒。
可隨後，她又喚出了自己的命劍，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臟。
“你一個低賤的小妖，憑什麼能擁有跟聖君一樣的臉？”
“六洲三界，只有聖君才配擁有。”
我忽地笑了出來，狠狠的將那把刀往自己心臟推了推。
怪不得呢，我這張臉對於她們來說，或許帶來一絲慰藉，可最多的是思念的痛苦。
她們無法掩飾自己的慾望，所以我就是罪孽本身。
只要殺了我，那她們就不存在背叛臨華。
仙兵們用嘲諷的目光看著我。
他們不明真相。
“他竊取了神女的神格，現在還想賴著不走。”
“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能成神的。”
在這天庭之上，眾神之地，我從來都是一個外人，只是我從前捂著耳朵向前走，把一切不好的聲音都摒棄在外面，所以我才會如此痛苦。
就在我準備自絕之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阿曦，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緩緩仰起頭，隨後震驚的吐出一口血。
這人，竟然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04
在他的身後，若水穿著自己平常不愛穿的繁瑣衣裙，殷切地笑著。
“臨華，你怎麼會來這？”
白曦扔下自己的鞭子，就撲到了男人的懷中，就像從前她修煉結束之後，就會來後山找我一樣。
只是這一次，她真的是滿目柔情，而不是隱隱帶著疏離。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哭，因為臨華的到來，我暫時得了些輕鬆。
臨華嫌棄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這是誰？”
若水上前開口：“聖君，他就是前兩日我捉拿的惡妖。”
從前她們兩個如珠似寶的哄著我，如今我倒是成了她們口中人人得以誅殺的惡妖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扔到萬魔窟裡，自生自滅吧。”
說著，男人甩袖想要離去。
“聖君…”
我張口想要說出一切的真相，若水忽然走到我面前，將我的嘴堵住。
她厭惡的看了一下我的尾巴，隨後開口。
“你怎麼還沒死，難不成白曦還沒出夠氣？”
臨華向我走來，卻被白曦攔住。
“這個妖點了金光穴，有七日之期，所以不好殺，不過這件事都交給若水就好了。”
白曦折磨夠了，所以我也該死了。
也好，痛苦受夠了，或許再來一次，我還是該死。
我一步步衝著臨華的方向爬去，我想看清楚，輝照天下的聖君究竟有何種魔力。
讓他的兩個愛慕者將我折磨至此。
似有感應一般，他的眼神也定在我身上。
我與他，宛若雙生子。
只是我卻奇怪，為什麼他身上一點神的威壓都沒有。
甚至，還有一絲我從前不知在哪感受過的熟悉氣息。
“你這惡妖，竟敢偷窺聖君！”
我閉著雙眼，感受若水控制著我，屬於白曦的長鞭，又捲了我的腰身，反覆將我摔打在地上。
最後，二人合力將我送進了萬魔窟。
千百利刃刮在我身上，血肉稀爛，可猛然間金光乍出，有什麼封印被解開。
我依稀聽著幾句話。
“這是什麼？”
“我記得這是真神之光。”
“別說笑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真神，那就是臨華聖君。”
窟底，我睜開自己清亮的雙眼，我想起來了。
我才是臨華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