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三年,相戀三年。
難孕體質的我吃了無數藥片。
在第99次檢查的時候,終於懷上了楊安仁的孩子。
卻在母嬰用品店,遇到了楊安仁和他的初戀陳語心。
告訴我加班沒時間的男人正輕柔地摟著陳語心的腰。
護著她顯懷的肚子。
“只要是阿語生的我都喜歡,任何人都比不上。”
可當楊仁安親手打掉自己孩子之後,
怎麼又瘋了呢?
1.
熟悉的聲音通過耳蝸佔據了我的大腦。
我站在店裡如斷線的木偶失去了行動能力。
“冰冰?”
直到楊安仁的聲音再次傳來,我的意識才慢慢迴歸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我從未想過,遇到他和他的初戀會是這種情形。
他摟著她的腰,她護著顯懷的肚子。
而我站在他們的對面。
她挺了挺肚子,眼神打量了我一遍。
“原來你就是冰冰姐,安仁經常和我提到你。”
經常?
騙我在加班的消息。
喜歡別人生的孩子。
我咬著唇忍著淚意,望向楊安仁。
可他只說了一句,“她叫陳語心。”
多麼風輕雲淡的五個字。
從始至終,他的手沒有離開過她的腰。
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我靠著貨架穩住顫抖的身體。
“孩子,是你的嗎?”
他皺著眉,似是討厭我在公眾場所這樣質問。
“冰冰,你不要無理取鬧,阿語是我的病人。”
我只是問了一句他竟說我無理取鬧?
真會倒打一耙,還答非所問。
“原來婦產科聖手楊醫生對待病人如此體貼入微,就連買嬰兒衣服這種小事也要親力親為。”
我抿著嘴,收起眼中的狼狽,努力把眼淚逼了回去,轉身離開這裡。
“安仁,冰冰姐是不是誤會了我倆的關係啊,你快上去和她解釋。”
“我們清清白白的有什麼好解釋。”
是啊,有什麼好解釋的。
所有語言在愛情的裂縫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摸了摸小腹,固執地抹去眼淚。
老天爺似乎聽到我想用孩子填補裂縫的可笑想法,再一次安排我們見面。
2.
分開不過才十分鐘,我和他們再次相遇在電梯口處。
約莫有十人在等電梯,我便把購物車裡兩大袋東西拎出來走進電梯。
電梯門剛關上,周圍突然變得黑暗,一陣下墜感向我們襲來。
我下意識護住小腹,身體緊貼牆壁。
慌亂中,我緊緊抓住右邊男人的手臂。
進電梯時我右邊站著的是楊安仁。
男人另一隻手在我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安撫我不要怕。
我想起楊安仁曾經也在黑暗裡這樣安撫過我。
大四時,我週末獨自一人在空教室複習,門衛鎖門時沒有留意到教室有人,不小心把我關在教室。
我急得打電話給楊安仁,他秒接。
“安仁,我被關在明德樓……”
我還沒告訴他我困在哪個教室,手機就關機了。
明德樓有abcd四棟,每一棟有六層,每一層有十幾間教室。
而我在c棟五樓。
不知過了多久,楊安仁終於找到我。
當門衛打開教室門,他立刻衝進來緊緊地抱住我。
“我在,我找到你了。”
我感受著他輕拍我的背,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聲。
那一刻,我覺得追他的三年都值了。
三秒後,電梯震動一下便停止下墜。
電梯出故障,我們被困在這裡。
我鬆開抓著男人手臂的雙手,想撲進他的懷裡撒嬌要他哄。
“沒事了阿語,我在。”
前面傳來楊安仁的聲音。
簡單的七個字如冷水般潑滅我所有的妄想。
楊安仁在我前面,那我方才抓住的男人就不是他。
在危急時刻,他關心的照顧的不是我。
而是陳語心。
我分不清此時到底是心更痛還是小腹更痛,身體順著牆壁滑坐在電梯地板上。
電梯裡有人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男人見我捂著腹部,關切地問我哪裡不舒服。
我擺了擺手,和他說歇一會就好。
深呼吸努力平復心情,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充滿電出門的,現在電量還剩75%。
用了三年的手機,耗電真是越來越快。
楊安仁許是聽到我的聲音才發覺我也在。
他關心地問我如何。
陳語心也假模假樣地關心我。
3.
我敷衍地回了他們。
電梯裡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孩子的母親怎麼哄也哄不好。
我拿著手機來到她身旁,“阿姨,我來試試吧。”
我清了清嗓子,彈著手機裡的鋼琴模擬軟件,唱起搖籃曲。
安靜的電梯裡迴盪著我的歌聲,黑暗裡手電筒的光亮像是在為我應援。
一首又一首,嬰兒被我哄得停止哭聲,漸漸地笑了起來。
“小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
“唱得真好聽,比明星唱得還要好聽,今天真是有耳福了。”
我被周圍的人誇得不好意思,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過了一會,電梯裡安靜下來,陳語心突然說道。
“安仁,你說孩子會不會遺傳我的小提琴天賦?”
他坐在她身旁,看著她回答,“肯定會的。”
她哼了一聲,似不服氣地說,“不過我的音樂天賦沒你高,當年我隨口提了句想要和你鋼琴合奏,你竟然三個月就學會了。”
明明四面環牆,密不透風。
可我還是感覺到冷冽的風從腳下鑽進來,像密密麻麻的針扎著我的心。
楊安仁從不肯和我合奏,無論我怎麼求他。
我甚至用上美人計,他也沒有答應,去浴室自己解決了。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不和我合奏,他冷著臉說我煩,管太多。
還冷落我好幾天,最後我哄了他一個星期才和好。
大一時,我在排練室被他的琴聲吸引,他彈得不算有多好,還彈錯了好幾個音。
但他的琴聲飽含感情。
少年清雋儒雅,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向黑白琴鍵述說自己的心情。
我一見傾心,追了他三年才把他追到手。
我們相戀三年,他很少情緒外露。
但他會排隊兩小時為我買喜歡吃的芙蓉糕,也會在流星雨前許下和我白頭到老的願望。
我以為我們相愛了。
可如今事實擺在我眼前。
昏黑中,他看陳語心的眼神里閃爍著光。
那是我不曾擁有過的。
他或許喜歡過我,但他更愛他的初戀。
我突然有點想吐。
4.
手機的手電筒一直開著,電量還剩50%。
我照著購物袋,找到檸檬後拿出來聞了聞,孕吐才沒那麼難受。
這孩子來得意外,我毫無準備。
最近腹部總是陣痛,有時還想吐。
今天來商場前我特意去別家醫院檢查。
這已經是我檢查的第99次。
醫生說我懷孕一個多月,目前有早產跡象,要多加註意。
知道這個消息時我無疑是高興的。
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和楊安仁步入下一個階段了。
然而現在看來,他會更喜歡陳語心生的孩子。
或許這就是他的孩子。
驀地,坐在我右邊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我。
“你有吃的嗎?我餓了還沒吃晚飯,我可以把錢轉給你的。”
我把購物袋移到他的面前,“你想吃就拿,不客氣,就當謝謝你方才的幫助。”
他大方拿過。
“我叫喬旭熙,我聽你的朋友喊你冰冰,我可不可以也這樣喊你?”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楊安仁卻警告他,“冰冰有男朋友的,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喬旭熙吃著麵包沒有理會。
而我的心更涼了。
楊安仁承認是我的男朋友會很丟人嗎?
還是說他怕被陳語心知道他不是單身。
“安仁,寶寶也餓了。”
陳語心摸著她的孕肚,拉著楊安仁的手向他撒嬌。
他毫不客氣把兩袋購物袋拉到她的面前,“喜歡吃什麼就拿。”
我把購物袋扯回來,“這是我買的。”
“冰冰,你不要這麼小氣,阿語懷孕了要及時補充熱量。”
他直接拿過購物袋放到她的懷裡。
陳語心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冰冰姐不願分享,我不吃了,我包裡有糖。”
他沒回她,只打開袋口讓她隨意拿,還貼心地拿著手機給她照明。
她的手每次掃過零食,他都會制止。
“乖,你不能吃這些。”
陳語心耍起了小脾氣,把購物袋推到一邊,
“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餓死我算了。”
“吃這個吧。”
他拿過小蛋糕放到她的手上,溫柔地說,“你喜歡的藍莓味。”
四目相對,我看到陳語心眼裡恃寵而驕的挑釁。
嘶。
小腹又痛了。
這個孩子我恐怕沒法保住。
就好聚好散吧。
5.
滴。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被困在電梯四個多小時,我們終於被救了回來。
這四個小時,我該認清現實了。
我揉了揉腿,活動手腳,抬眸卻發現楊安仁攙扶著陳語心進了副駕駛,
他不耐煩的對我說:“冰冰,阿語暈車,她坐副駕不會那麼難受。”
說完幫她關好車門後啟動車輛揚長而去。
留我一人在原地。
兩大袋東西將我的手上嘞出幾道鮮紅的血印。
我把兩大袋東西放在地上,拿出手機叫了滴滴。
司機還要十分鐘才來到,電量還剩25%。
還好,能撐到回家充電。
突然,路過的行人把我的兩袋東西拎了起來。
“喂,你把東西還給我。”
“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聽到耳熟的聲音,我才發現原來他是喬旭熙。
方才在電梯裡我看不清他的長相,如今瞧著他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劍星眉目,臉部線條硬朗分明,渾身透著一股雅痞的氣質。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就當我付你的晚餐錢。
你不準拒絕啊,我剛才吃了你那麼多零食。”
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客氣了。
沒想到他對附近的路不熟悉,又遇到塞車,一個小時後,我才回到家。
他拎著我的東西非要送我到家門口才肯走。
我打開門進去,卻看到陳語心穿著我的睡衣坐在沙發上,
楊安仁站在她身後給她吹頭髮。
頓時,我壓抑了四個多小時的情緒終於找到宣洩口。
回來的路上,我想著分手這種事還是當面說清楚最好,
免得以後糾纏不清。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把她帶回家。
我走過去氣憤地把兩大袋東西扔向他。
他被我砸得猝不及防。
“冰冰,你還沒鬧夠嗎?”
“我們分手。
楊安仁,我不要你了。”
陳語心似嫌如今這情形還不夠亂,假意勸著我倆,“冰冰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安仁真的沒什麼。”
“是嗎?”
我毫不留情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6.
“穿著我的睡衣,用著我買的吹風機,坐著我買的沙發,你說這叫沒什麼?是不是要我看到你們脫了衣服睡在一起才叫有什麼?”
一個巴掌拍不響。
陳語心所有行為都有楊安仁的縱容與偏愛。
他跑過去小心地扶起她,仔細檢查她的臉。
看到她的臉沒有被我的指甲刮傷,他鬆了一口氣,隨後開始質問我。
“你在幹什麼!你看不到阿語她有身孕嗎?”
她有身孕就可以用為所欲為嗎?
我冷笑一聲,話語如炮彈一樣反擊。
“喲,楊醫生這麼緊張,難不成孩子是你的?”
“怎麼,我打她肚子了?還是說她和別人不一樣,孩子在她臉上?”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她都不要臉住進我家,還想鳩佔鵲巢。”
“是不是全世界就只剩她一個孕婦,需要楊醫生你24小時貼身照顧。”
曾經的我有多愛楊安仁,現在的我就有多噁心他。
我不想再和這對狗男女爭吵下去,轉身回房間收拾東西。
然而,陳語心就像惡鬼一樣纏著我不放。
她哭哭啼啼地拉住我的手,“冰冰姐,你不要生安仁的氣,我這就離開。”
如果她沒有抓著我不放的話,可信度會高一點。
楊安仁聽到她這樣說,臉色更陰沉了,他看著我,彷佛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女魔頭。
“阿語別哭。
冰冰,你不就鬧分手嗎?好,我成全你,以後你別後悔。”
我用力甩開陳語心的手,居高臨下俯視著坐在沙發上的楊安仁。
“我要分手不需要你的同意,祝你們早生貴子。”
“陳語心,你要的垃圾我送你,以後別像蒼蠅一樣煩我。”
我快步走向我的房間,桌上的護膚品全被她翻過,就連衣櫃也是。
真是惡臭的白蓮花。
幸好,我放重要東西的抽屜上了鎖。
我打開鎖把這些東西全部拿出來裝進揹包裡。
不過那本日記本我沒帶。
我從暗戀楊安仁到和他談戀愛,每一個酸甜的日常我都有記錄下來。
還有他的喜好厭惡,我都能倒背如流。
現在沒必要了。
我把日記本扔進垃圾桶,利落地離開這裡。
楊安仁見我開門,冷漠地說,“我不會哄你回來的。”
7.
我沒理會他。
開門後走出去,正準備關門。
突然,我想起還有事情沒交代完,又走了回去。
他見我回來,眼神有幾分得意。
“怎麼,又不想走了?你要是給阿語道歉我就原諒”
我打斷他的話。
“這個月的水電費我還沒有交,我已經和房東說了,以後你自己住。”
楊安仁氣得臉鐵青,“你!好,到時候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和你複合的!”
然而回應他的是我的關門聲。
我拿出手機,電量還剩3%。
我趕緊預約明天的流產手術。
在手機提示還有30秒關機時,我在預約醫生那一欄上決然選擇了楊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