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鬧得有點過了,自己冷靜一下,下不為例。”
“還有。”
“下月10號是我和嫿嫿訂婚的日子,爸媽已經同意了。”
“這段時間你最好乖一點,別惹嫿嫿生氣。”
房門隨後關上。
我抑制不住地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怎麼會這樣?
曾經我奉如神明般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以為紀雲嫿走了以後,他終於看到我了,我以為他讓裴夫人教導我,是真的為了將來讓我嫁給他做準備。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眼裡始終只有紀雲嫿。
裴聿生下來就什麼也不缺,需要重點學的商科自有名師指導。
所以他大學選了感興趣的美院。
專攻紀雲嫿喜歡的油畫。
而我為了離他更近一點,次年高考同樣選了美院的雕塑專業。
只有在被泥塑包圍的氣息裡,我才不會徹底忘記自己的來時路。
大學時。
裴聿曾帶我飆車,他心情最好的時候承諾,將來會給我畫一幅最漂亮的人像。
我也說會送他我最得意的作品。
後來我的作品擺滿了他的臥室,他卻始終沒有給我畫過一副畫。
只說接手裴氏後太累,沒心思再畫畫了。
原來不是他沒有心思。
而是讓他有心思的人,不是我。
如果說,他這些年把自己關在秘密房間裡,不斷畫紀雲嫿的大型人像是甩在我自作多情臉上的巴掌。
那這幾天,紀雲嫿以身做盤,裴聿以掌作畫的場景,無疑是深深捅進我心臟的利刃。
剜得我支離破碎。
往事種種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對錯,也無法像裴聿坦然地面對這樣畸形的關係。
我想逃離,又頓感惶惶不知前路。
手機這時忽然響了幾聲,是裴夫人專屬的提示音。
我木然點開。
【知意,想必你已經知道,阿聿要訂婚了。
】
【你向來清楚自己的身份,但阿聿心裡有你,我不想讓你成為他將來事業上的汙點。
】
【裴家一直對你不薄,畢竟養育一場,我並非對你毫無情義。
】
【陸家看上的項目被阿聿搶走,損失挺大,陸老爺子氣不過提出聯姻。
】
【所以,要不要以養女的身份嫁到南城,你自行考慮一下吧。
】
【儘快給我答覆。
】
呵。
原來傷心無語到極致,是真的會笑出聲。
我宋知意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何德何能啊?
就說裴夫人如此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婦,怎麼可能紆尊降貴甘願教我這個泥巴地裡出生的人。
我不過是她的備選項。
亦或者說,我不過是用來掣肘裴聿偏執本性的試金石。
是裴家拿得出手,換取利益的籌碼。
如今裴聿事業有成,運籌帷幄。
我自然就成了礙眼的那個。
救命和收養我的恩情,成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容不得我半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