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詐出沈從言肚子的話,我狀似無意地提醒。
「昨天夜裡回來的時候,村子裡都是黑的,看不清路,幸好秦思甜她家還亮著燈….」
聽我提到秦思甜,沈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哦,那倒是趕巧的。
」
「是挺巧的。
」我聲音更冷:「回家後我敲了很久的門,屋裡都沒人應聲,阿言,昨晚你去哪兒了?」
我想等沈從言主動和我坦白,也願意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沈從言卻說:「昨晚我去公社加班了,你這個小傻瓜,怎麼提前回來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去車站接你。
」
聞言,我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
看見我哭,沈從言慌忙拿袖子替我抹淚,語氣裡全是著急和心疼:「怎麼好端端的又哭了?是不是這藥太苦?小梨你等等,我去找糖。
」
沈從言不止找來了糖,還厚著臉皮找隔壁李嬸借了雞蛋,給我做雞蛋羹吃。
雞蛋羹上點了幾顆蔥花,吃起來滑嫩香甜。
「好乖乖,你可要快些好,不然我會心疼死的。
」
沈從言吻去我眼角的淚花,低聲安撫。
這一刻,我的內心歡喜無比。
我想,沈從言終歸還是愛我的,他的心,也終歸在我的身上。
可這樣的溫柔沒持續多久,院子裡便響起李嬸急切的呼喊。
「沈知青,秦知青發燒了,我想帶她去保健站,可她死活都不同意,非說什麼要吃四九城的雞蛋羹!」
沈從言聽聞,急急忙忙跑去廚房燒鍋做飯。
新做好的雞蛋羹不止有蔥花,還撒了麻油和過年才能吃到的肉碎,沈從言甚至還做了擺盤,精緻的好似國宴。
看著那碗精緻的佳餚,我忽然覺得自己嘴裡軟綿滑膩的雞蛋,像是平白生出了倒刺。
它們戳著我的喉嚨,一路捅向心髒。
扎得我口不能言,五臟六腑無比劇痛。
見我一直盯著碗看,沈從言抱著我晃了晃。
「好姐姐,你也知道甜甜是我同鄉,她爸和我爸又是戰友,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虧待這個小妹妹。
」
「而且不給你撒麻油和肉碎,是怕你不好消化,等你好些了,我給你做四喜丸子吃。
」
同樣是風寒發燒,憑甚我吃不得,秦思甜卻吃得?
這話如鯁在喉,所以我沒有問出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知道答案,還是不想聽他用另外一個謊去圓謊。
我將所有的委屈與嫉妒吞進腹中:「嗯,你去吧。
」
得了我的首肯,沈從言抱著搪瓷碗飛奔而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聽見心中有個聲音在泣血質問:
方梨啊方梨,等這樣的男人回心轉意,真的值得麼?
五年來,沈從言第一次對我爽約。
他並沒有給我做四喜丸子吃,卻從外面帶回來滿滿兩飯盒的好菜。
「去鎮上辦公的時候,趕巧碰上新的國營飯店開業,好多人排隊呢。
」沈從言將筷子遞給我,笑眯眯說:「乖乖你快嚐嚐,好不好吃。
」
熗炒回鍋肉辣椒炒臘腸涼拌木耳油豆腐粉絲湯….
我不能吃辣,也不喜歡木耳和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