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没有当着我的面要回去,还要转送给别人的!
而且三叔什么没有,会要你这么一条破毛毯和烂茶缸?
你这样做,你不嫌磕碜,我都替你嫌磕碜!”
林棉抬头看向面色不怎么好看的霍景行,看着看着她就笑了。
她和霍景行青梅竹马十八年,对他太了解了。
这个人,你说他狼心狗肺吧,他还是有点人性的。
这不,人性丑陋的一面,嫉妒就来了。
嫉妒自己对别人好,嫉妒自己给别人送东西。
又因为死要面子。
嫉妒也不直接说嫉妒,而是把错怪在自己身上。
这样心胸狭隘的小男人,她以前是怎么瞎了狗眼,觉得他哪哪都好,是全天下最好的最值得自己去爱的?
“霍景行,你不知道我这趟来就是找你要回我所有的东西的吗?
这条毛毯和茶缸你要,好啊!
折算成钱,再算上利息还我。
其实把这两样东西送给叔叔,我也嫌磕碜,毕竟叔叔可是救了我的命,他呀值得更好的呢!”
林棉说完还笑眯眯的看了霍慎言一眼。
她的这声值得更好的,让霍慎言的眸底迅速染上一层柔柔的光芒。
看到林棉冲自己的三叔笑得那么甜,霍景行觉得刺眼极了。
“林棉,你真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你真的舍得放下这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吗?”
他不甘心,也不相信林棉真舍得和自己彻底了断。
这些年林棉有多喜欢自己,他是很清楚的。
楼上那些她送给自己的东西就是证据,她就是自己的舔狗,都舔了十八年了,突然不舔了,还要改为去舔别人。
他接受不了。
林棉冷眼看向霍景行,“霍景行,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就是和你有了这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
别说我舍不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一提起,我就恶心!”
霍景行身形一僵。
他看向林棉,在她过于冰冷的眼神里,看到了层层溢出的憎恶。
以前的林棉是从来都不会,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
她总是乖乖的,娇娇的,柔柔的,又深情的,满眼都是他。
可现在,她的眼神比手术刀都要冷。
“你要是男人就别废话,赶紧和我把账算清楚,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最好这辈子老死都不相往来!”
林棉说着把自己背来的布包放在了桌上,颠了个个儿倒出来后,十几本笔记本掉落在桌面。
“霍景行,这些年我给你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买的,买来做什么,这些笔记本都记得清清楚楚。
来之前,我已经在叔叔的见证下全都算了一遍,算好的账在这里。
这还没算十八年的利息,等和你对完了账,我们再算。”
看到这些笔记本,霍景行又是身形一晃。
他从前翻看过这些笔记本很多次,上面写的满满的都是林棉对自己的付出还有爱,此时却成了他们之间了断的账本。
这一刻,他才清楚的知道,林棉是真的不再喜欢他了。
她是真的不要他们之间那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了!
明明在退婚之前,他怕的就是林棉舍不得,非得还要对他死缠烂打。
可等现在看到林棉没有丝毫不舍,他的胸口没来由的传来一阵绞痛。
更有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降临。
林棉没有再去理会霍景行,而是将另外的两本账本递给了李美华和霍卫国。
“美华阿姨,霍叔叔,这是你们这些年的账,也没算利息。”
当李美华和霍卫国夫妇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就差当场背过气去了。
李美华当然舍不得还这个账,别说家里现在没钱,就是有钱她也不想还。
“林棉,你们林家这也太不厚道了!感情这些年和我们霍家好,你们都防着一手呢?
送给我们的东西全都记着账,这是等着随时插我们一刀啊!
你要这么算,那咱们可就要好好算清楚了!
你哥哥林鈞杰的工作是谁安排的?
要不是我们家的老霍安排他进保卫科当门卫,他早就去当二流子了。
说不定还会因为偷鸡摸狗耍流氓被抓吃枪子儿去了!”
林棉看向李美华那张因为生气而一抖一抖的大圆盘子脸,冷声道:“美华阿姨,你是真年纪大了,脑子不记事啊!”
这句话其实不是讽刺,而是事实。
李美华这个时候身体里已经有潜藏的病灶,前世她是在林棉和霍景行结婚半年后中风的。
“买东西记账可是你和霍叔叔一开始自己说的,每次你让我爸妈给你们家买东西,你就说先记着,等日后一起算。
记账是你们自己说的,一起算也是你们自己说的,现在我们只是在照你们说的办事,怎么还就成我们的不是了?”
林棉现在是真看不起他们夫妇,锱铢必较,唯利是图。
他们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想到要和爸爸妈妈算那些账,他们只想把这个便宜一路贪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能买到他们喜欢的东西,这些年家里有多省。
甚至爸爸就没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裤衩。
还有嫂子,怀孕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可每次从乡下收来的山货,她一个土鸡蛋都没舍得吃,全都送来了霍家。
“还有我哥,我哥更不会是美华阿姨说的不在厂子里当门卫就成为二流子。
他一直都很优秀很努力,他自读完成了大学学科。
要不是我嫂子要生产了,他早就和他的同学一起去南方了。
而且在他在厂子里任职期间,并没有给霍叔叔丢脸,他多次帮厂里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霍叔叔最近几年仅受到的几次嘉奖,哪次不是因为我哥?”
“那就是要算,也没必要在算个什么十八年的利息啊!”
这次开口的是霍卫国,林棉的话让他无力反驳,现在是想着钱能少算一点是一点。
林棉冷声问:“为什么不能算?
霍叔叔知道家里的米缸还有多少米吗?
知道你的秋冬衣裳都放在哪个柜子里吗?
知道院子的草需要多久锄一次吗?
又知道每年的年节,你们在家里大肆宴请属下,每顿都要做好几桌的饭菜需要做多久准备,又有多累吗?
这些都是我妈妈做的!
都是她做的!
你们把她当了十八年的免费保姆,我现在要帮她讨回她应得的工钱,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