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下來時,我已經平復了情緒,她無所察覺,跑過來抱了抱我:“老公久等了。”
我看著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此時此刻,她又是怎樣想象我的樣子,心裡依然噁心嗎?
“我剛來,走吧,別讓爸媽等久了。”
我沒像平常那樣給她拉車門,直接上了車,她在原地站了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地坐進了副駕。
洛雪的孃家在頂南邊的鄉郊,離這邊幾十公里遠,等我們趕到墳山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拜祭完走了。
岳父臭著張臉:“孃的人廢車也廢!搞這麼久,投胎都投完了,沒用的雜毛!少家教!”
洛雪沒解釋,只拉著我:“爺爺的忌日,爸爸心情不好,你做晚輩的體諒一下。”
“我體諒得還少嗎?”我冷笑了兩下,“是啊,我是晚輩,應該體諒,可這是長輩應該說的話嗎?”
洛家人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的消息,說是洛雪本可以嫁個高富帥,都是因為我,耽誤了他們一家子飛黃騰達,所以不止岳父岳母,他們一家人都非常不待見我,臭臉都是客氣的,每回見面都少不了各種難聽的話。
從前我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想著洛雪對我那麼好,也是讓她受了委屈,因此全都忍了下來,還想盡辦法討他們歡心,送禮又送錢,像條狗一樣。
換來的是什麼?他們真拿我當狗。
“何明晰!你說的是什麼話!那是我爸,今天本就是我們到晚了!”洛雪也動了氣,她終於忍不住了,不再在我面前裝溫柔。
我想說:“如果不是你有事耽誤那麼久,如果不是你叫我繞路去接你,我們根本不會晚,你為什麼一聲解釋都沒有,他是你爸,可我也是你老公啊。”
但我什麼都沒說,因為沒意義,她那麼討厭我,當然巴不得我難受了,說不定我表現得越介意她心裡就越開心。
“是我的問題。”
洛雪的臉色好看了些,又來挽住我的胳膊:“好啦,別生氣啦,我爸說話是難聽了點,和他的工作性質也有關係,你這麼有學問,就不要和他計較啦,我替他給你賠罪。
我們一起去奶奶家吃午飯,晚上我好好陪你。”
洛雪孃家的住處本來是個村子,拆遷後政府賠了安置房,一大家子親戚都住在一個院子裡,沒錢,但是家族觀念特別重,每逢重要的日子,由奶奶牽頭,所有人都得聚在一塊。
可臨到門前,洛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用的防窺屏,我看不清來電號碼,只看見她走到一邊背對著我講了一會兒,回來後就臉上沾上了抱歉的神色,“老公對不起啊,我工作上臨時有些事,得過去一趟,你陪奶奶他們吃飯吧。”
“我”
“紅包你準備好了吧?每家一個,奶奶的那個要大一點,和禮物一起給他們。”
囑咐完這些她就走了,全然不管我一個人留在這會有多尷尬。
我並不是第一次上門的新女婿,只不過每次來她家裡都要給大家準備紅包和禮物,她說這是她家的禮數,但迄今為止,我並沒有收過他們家任何一個人的紅包,連基本的見面禮都沒有。
算了,最後一次了,好聚好散吧。
我安慰著自己,把禮物放在一邊,騰出手來敲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