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檀眼中的憐惜更甚:“綰綰,委屈你了。”
大雪中,兩人依偎在一起,宛如一對苦命鴛鴦。
裴雲檀抬頭看向我,眼神堅定。
“綰綰以貴妾身份入府。”
“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
大風呼呼刮在臉上,我卻感受不到一點冷意。
我眼眶一酸,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不了。”
“從即日起,我與世子婚約作廢。”
“從此男婚女嫁,再無關係。”
此言一齣,在場眾人譁然。
一旁的武安侯夫人本就心力憔悴,聽了這話更是著急。
“這…這怎麼能行?”
我明白武安侯夫人的心情。
今日之事發生在侯府,我落水受驚在先,悔婚在後。
若是傳出去,只怕我母親安寧長公主會怪罪侯府。
我微微行禮:“此事我會親自向母親解釋,夫人不必驚慌。”
三日後,公主府。
母親在得知我落水失憶後,匆匆從佛寺趕回來。
聽聞我要退婚,她尤為震怒。
“胡鬧!”
“婚姻大事,豈容兒戲!”
我跪下請罪:“女兒與裴三郎無緣,還望母親成全。”
安寧長公主嘆息:“一介罪臣之女,本宮絕不會讓她踏進侯府大門。”
“裴家三郎想娶她,也得看看她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我明白母親話中的意思。
巍巍皇權下,想要一個女子的命,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輕而易舉。
“可女兒不願。”
“女兒不願往後餘生與夫君相看兩厭。”
腦海中浮現很多畫面。
我記憶中對父親的印象很少。
只記得他每次來母親的院子,母親就會和他大吵一架。
而後母親就會抱著我,默默流淚,直到天亮。
他們吵架總會圍繞著一個女人——“禾娘”。
當年陛下為了穩固皇權,將我母親下嫁給勢頭最盛的世族王家長子。
不幸的是,我的父親在婚前有了一個極為寵愛的女子。
並且還和她有了孩子。
即使我母親貴為公主,嫁到王家時依舊受盡冷眼。
甚至幾次流產,卻無人醫治。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陛下肅清舊臣。
王家落敗,府中公子、小姐紛紛淪為庶人。
我父親接受不了巨大的落差,沒幾個月就抑鬱而終。
那位禾娘自知罪孽深重,也隨父親去了。
自此我和母親的日子才算好過了。
提及舊事,母親臉上多了幾分傷懷。
“罷了。”
“就依你吧,這樁婚事就此作廢。”
我叩首:“多謝母親成全!”
剛踏出裡屋,就看見裴雲檀跪在院外。
平遠侯夫人見了我,急忙迎上來。
“縣主,這婚退不得。”
“雲檀這孩子是一時糊塗,他已經知道錯了。”
“縣主若是不喜宋綰綰,我即刻將她打發到莊子上去。”
裴雲檀此刻卻急了:“母親,你說過不會將綰綰送走。”
他瞪著我,滿眼怒火:“你就這麼容不下她?”
看著愛慕多年的男子對自己橫眉冷對。
說不難受是假。
或許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我的心竟沒有想象中難受。
此刻,我格外平靜,垂眸道。
“夫人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
“我母親已經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