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張地吻掉我的眼淚,心疼道:
“怎麼突然哭了?”
“夫君,這藥看著太苦了,我不想喝,可以嗎?”
在我期待的眼神里,平日裡對我有求必應的齊淵,堅定地搖了搖頭。
“怎麼這麼大了還怕苦?乖阿韻,你身子弱留不住孩子,這次還不好好喝藥養胎?”
“來,為夫配著蜜餞餵你。”
我不再反抗,麻木地張嘴配合他一勺一勺將藥喝了個乾淨。
不出半個時辰,藥效發作。
腹痛如絞,像是有無數把利刃在腹中翻攪。
已經經歷過六次,可再一次失去孩子,我還是心如刀絞。
疼到恍惚之間,我聽到太醫說:
“夫人這次流產,比之前每次出血量都大,怕是傷了身體,再也不能生育了。”
顧懷洲握著我的手,哭得比我還要難過:
“阿韻你放心,就算沒有孩子,我也依然愛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眼神空洞盯著床頂的帷幔:
“孩子呢,我想看看。”
裴懷洲臉上閃過心虛:
“我怕你傷心,已經命人好好安葬了。”
聞言,我卻流不出眼淚,只剩眼睛乾澀得厲害。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懷洲狀若無意提起:
“方才父親有急事找我,我去去就回。”
他站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我看著他,驚然發覺他原本清瘦的身形,腰腹處卻有些鼓鼓囊囊,像是藏了什麼東西。
大小就像是—
一個孩子的胎盤。
我當即就要伸手掀開他的衣袍。
顧懷洲速度更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鐵鉗死死鎖住。
我只覺腕骨生疼,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阿韻,你做什麼?”
“你剛小產完身體虛弱,還是不要亂動為好。”
我用力抽回手,垂眸回道:“看你衣服有些不平替,替你整理一下,你這麼心虛做什麼?”
看著我手腕處的一圈紅痕,裴懷洲露出心虛的神色,眼神躲閃:
“什麼心虛?我就是擔心你受累。”
“父親催得急,我過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說罷,他不再等我開口,急匆匆出門。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急著去給周苒送我孩子的胎盤。
我躲在門後,瞧著顧懷洲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待他腳步聲漸遠,我才貓著腰,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只見他將懷中的東西珍重地遞到周苒手中。
“苒苒,我替你拿到了。”
“我好想你,只有送胎盤的時候,我才能單獨與你見面。
我真恨不得你需要的不是七個胎盤,而是成千上百個,這樣我便能常常與你見面。”
他的聲音裡滿是剋制,卻又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渴望。
可這些胎盤是我七個孩子活生生的命,到他嘴裡卻變成和周苒見面唯一的紐帶。
何其可笑!
周苒的聲音甜得發膩:“懷洲哥哥,我知道你心裡有我。
可如今景安才是大祭司,我想要成為神女就必須嫁給他。”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今生我們無緣做夫妻,但是今天就讓我成為你真正的妻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