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撐著抬起眼皮:“我自己來。”
顫抖著寫下自己的名字,我聽到護士輕輕的議論聲。
“嫁人需謹慎啊!看看人陸太太,那麼點小傷,陸總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再看看眼前這個,這麼嚴重的傷都找不到人”
麻醉起效,我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潛意識裡想要回憶起些美好的片段,卻始終拼湊不起。
耳邊只有陸伯言不耐煩的聲音:
“季萱,你有沒有搞錯,這件衣服的顏色怎麼配這枚袖釦?”
“季萱,到底為什麼你每次都惹我媽不高興?她年紀大了,你讓讓她怎麼了!”
“季萱,誰讓你過來了?馬上開會了,我沒工夫吃你做的便當!”
“季萱,誰準你翻我手機的!”
“啪”的一聲,手機被摔的四分五裂,我猛地睜開眼睛。
原來,夢境和現實一樣不快樂。
原來,我的不快樂已經深入骨髓。
“姐姐,你醒了?”小護士調了下掛瓶,“手術很成功,穿入腿部的鋼筋已經取出來了,麻藥過後會有點疼。”
“你的手機好像沒用了,第一聯繫人也打不出,需要我幫你聯繫誰來陪護嗎?”
她的話剛說完,簾子另一側有了響動。
“為什麼不同意搬進VIP房?非要住在這個二人間和其他人擠嗎?!”
“我…我不想搞特殊,受傷的不是我一個人,我在這兒,會比較安心,你…你別生氣…”
“真拿你沒辦法念念,病房的事我可以依著你,醫生要聽我的。”
“你的腳那麼深的傷痕,留疤了以後怎麼穿漂亮裙子?我會讓頂尖的醫生團隊做評估治療。”
“”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緣故,我耳邊轟轟的,竟然有些聽不太清了。
淚水失控一般決堤。
好疼啊,陸伯言。
腿被鋼筋貫穿的疼痛,都不敵此刻。
明明替我挽上面紗,戴上婚戒的時候,你信誓旦旦:“此生不負季萱。”
不過七年,你將凌遲的痛,親手賦予我。
我和陸伯言的開始,是狗血的救命之恩。
他參加孤兒院的活動不慎落水,我救下了他。
人工呼吸成功,我看到他紅到底的耳根。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理他,點了點旁邊的牌子:“這裡不能隨意出入,別丟了命還連累了別人。”
我出生孤兒院,對這樣富豪之家的公子哥從來沒什麼好感。
但是陸伯言四年的追逐讓我感知到了他的不同。
他會拉著我坐在路邊攤一起吃著五元一碗的拉麵。
會和我一起去做義工,和我一起在餐廳端盤子。
會在我生日的時候做一份賣相笨拙的蛋糕,燒一碗味道沒那麼好的長壽麵。
所以,第四年生日,當他一手掛著繃帶,一手端著長壽麵出來的時候。
我淚水滿面對撲到他的懷裡,問他是不是願意每年給我過生日。
他又驚又喜,連麵碗都有些端不穩。
“阿萱你,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
他將我摟到懷中,“我每年都給你過生日,給你做不一樣的蛋糕,做長壽麵。
阿萱,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