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因為我催眠失誤，陳景潤的白月光夏薇失去一切記憶。
我成了罪人，每天都得承受陳景潤找來的催眠師惡意催眠。
「要不是你薇薇怎麼會失去記憶？怎麼會忘記我？又怎麼會丟下我出國！」
我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精神崩潰，下跪祈求他停止催眠。
他卻掐著我的脖頸，聲嘶力竭。
「這是你欠我欠薇薇的！你害我們分開！沒資格求饒！」
我徹底死心。
親手催眠自己，忘了和陳景潤有關的一切。
後來我新婚，他卻當著我的面，從18樓一躍而下。
1.
我意識清醒時，身軀依舊在忍不住發顫。
對上陳景潤幽深的目光，我壓抑著大腦的刺痛，嘶啞著開口。
「殺了我吧。
」
聞言，他眸光微滯。
隨即捏著煙，滿臉戲謔。
「想死？你也配？你的罪還沒贖完，憑什麼想用死解脫？」
我平靜的看著他，眼底一潭死水。
他卻不知發了什麼瘋，突然上前狠狠掐住我的脖頸。
眼底漾著濃濃的怒意。
「你有什麼資格死！你害我和薇薇分開害她失去記憶忘記我！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我苦笑一聲，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眼淚順著眼角，大顆大顆滾進發絲。
是啊。
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五年前，夏薇差點被人強暴，整夜整夜的做噩夢。
男友陳景潤提出讓我給夏薇催眠，忘記那夜的一切。
我遲疑了，畢竟存在不可控風險。
陳景潤卻抱著我央求。
「知知，等這次結束我就再也不和薇薇有聯繫了好不好？我只是把她當妹妹，以後我們結婚了，她不也是你妹妹嗎？」
坳不過他，我答應了。
一切順利進行。
可夏薇醒來後，卻忘了所有人。
甚至在陳景潤上前想抱她時，尖叫著躲開，偷偷逃出了國。
這一切，陳景潤全怪在了我頭上。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明知道我只是把薇薇當妹妹看！為什麼還要故意做手腳清除她全部記憶？你怎麼能這麼狠毒？」
我拼命解釋，他卻聽不進去。
「你還要狡辯！我明明都答應會娶你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薇薇！她是無辜的啊！你難道沒有同情心嗎！」
最後一次，他沒接回夏薇，甚至得知了夏薇結婚的消息。
他發了瘋。
囚禁了我，吊銷我的醫師證，毀了我業內的一切成就。
每天找來不同的催眠師對我進行不同程度的催眠。
整整五年。
我分不清現實夢境，幾乎快被折磨瘋了。
思緒回籠，陳景潤卻突然甩開我。
「林知，還不承認嗎？你該不會以為清除了薇薇的記憶，趕走薇薇我就會愛上你了吧？」
「你做夢！永遠都不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這麼惡毒有心機的女人！看你一眼我都嫌髒！」
我扯了扯蒼白的唇角，一顆心早痛到模糊。
陳景潤，我後悔了。
我不該愛上你。
我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我認。
」
陳景潤一愣，眼神有些晦暗的看著我。
我卻沒在意，疲憊的一次次重複。
「我認，是我害了夏薇，我認罪。
」
「陳景潤，這樣可以殺了我了嗎？」
2.
砰的一聲巨響。
陳景潤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匆匆離開。
一直到房間徹底安靜下來，我才忍不住大腦傳來的刺痛，蜷縮著身體，死死抱著腦袋。
這麼多年。
活著，並不比死了好受。
後半夜，我發起了高燒再醒來就是在醫院。
陳景潤坐在我床邊不知道多久，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
「為什麼不說？」
我有些疑惑。
他也沒生氣，嘶啞著聲音開口。
「發燒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就那麼想死？林知，你的罪還沒贖完，憑什麼死？」
我有些發愣的對上他的視線。
卻看清了裡面一閃而過的關心。
沒發生那件事之前，他也常關心我。
工作原因，我時不時就會出差加班，有時忙起來，連夜也得趕往病人家。
他心疼我睡不好。
「要不辭職吧知知？我有能力養的活你，我們很快就會結婚，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我會心疼的。
」
我拒絕了。
他卻開始陪著我出診，熬夜，學著燉補湯。
「我陪著知知，知知就會好受一些，你那麼辛苦，沒道理我就能睡的安然。
」
「你記住，不管你工作到多晚，我都會在家等你回來，你不是一個人。
」
有次我一樣發了燒，病人那邊卻情況緊急。
沒來得及吃藥，也沒來得及和陳景潤說一聲就匆匆出了家門。
等病人穩定後，我卻因為高燒暈倒在半路。
是陳景潤一步步找了我一整夜，這才保住我的命。
我醒後，他哭了一場。
「知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真的很怕找不到你，你傻不傻？為了別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你要是出事，要我怎麼辦？」
我從沒覺得，兩顆心可以靠的這麼近過。
我也以為，我們一輩子都會那麼相愛。
連最不看好我們的朋友也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愛我。
可我忘了。
人心易變。
等察覺時，我已深陷泥沼。
想到這兒，我目光移向窗外，聲音平靜。
「死了才好，為什麼不讓我病死算了？」
那年發燒暈倒在路邊。
我寧願你沒找到我，讓我就那麼死在那天。
總好過如今，生不如死。
陳景潤面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冷漠。
「林知！我說過！你不配死！你的罪還沒償還乾淨！憑什麼死！我要你活著受折磨！要你後悔對薇薇做的一切！」
我面色不變。
甚至揚起一抹笑。
「嗯，隨便吧。
」
3.
陳景潤不知道抽了哪根筋。
醫院這些天，他時時刻刻都在我身側盯著。
大概是怕我自殺，不能贖罪？
不重要了。
出院那天，陳景潤來接我。
一路上，他心情都很好，滿臉笑意，車的方向卻並不是別墅。
直到抵達機場，我看著夏薇撲進陳景潤懷裡，才終於明白。
「景潤！我好想你！這麼多年我終於想起你了，我好害怕等我回來你就不要我了，五年前我不是故意拋下你出國結婚的，我只是都忘記了…」
陳景潤抱著夏薇，輕聲哄她。
如果是以前，我看見這一幕早心痛到窒息。
可現在不會了。
哭了好半天夏薇才平復心情。
卻在上車時看見了我，面色瞬間慘白。
她搖搖欲墜的往後退，眼底沁出淚水，卻在陳景潤看不見的地方，惡劣的朝我笑笑。
「景潤，她為什麼會在這兒？我不要看見她！是她害我失憶害我們分開這麼多年，我不想看見她！我真的好害怕。
」
話音落下，陳景潤面色也瞬間冷了下來。
看著我的眼底滿是厭惡。
「林知！都是你乾的好事！事到如今你還不跟薇薇道歉？不知悔改！」
說著，直接將我和我的行李丟下車。
獨自抱著夏薇上了車。
離開前，他只冷漠的丟下一句。
「天黑前自己走回來跪在門口！跪到薇薇開心滿意了為止！當初害薇薇失去記憶時，你就該想好會有後果！」
我全當沒聽見。
沒拿行李，也沒管周遭人的指指點點。
慘白著臉，一步步漫無目的的走。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口袋裡的手機響個不停。
我打開看才發現是陳景潤打來的電話和信息。
【林知！這都幾點了還沒走回來？你難道還要我親自去接？你也配？】
【你不會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吧？還是看薇薇回來故意這麼做？你惡不噁心啊？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我走到了河邊，小心翼翼坐下，將破皮起泡的腳伸進河裡。
灼燒刺痛感瞬間減輕不少。
我並不打算回消息。
一直枯坐到深夜，在熟悉的大樹下挖出了那塊塵封的懷錶。
陳景潤送的。
我曾經開玩笑說「要是那天你辜負了我，我就用這塊懷錶自我催眠，永永遠遠的忘記你！」
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知知，不會有那天。
」
可那天，不就來臨了嗎？
周遭螢火蟲漸漸亮起一隻接一隻的在我身側飛。
過去的記憶再度被勾出。
我喜歡螢火蟲，但很難捉。
陳景潤得知後，偷偷揹著我捉了一週，每晚都夜不歸宿。
我不知原因，因此和他大吵一架。
他也不生氣。
帶著我去他買下的溫泉旁，一直等到深夜，周遭亮起無數螢火蟲。
我看清了他眼下的烏青。
沒忍住紅了眼眶，撲進他懷裡。
「知知，你不是喜歡螢火蟲嗎？溫泉這邊暖和，秋天天氣涼了螢火蟲也能活，喜歡嗎？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夜不歸宿的。
」
那年我捉住一隻螢火蟲。
以為留住了夏天。
可我又忘了。
那天，已經是立秋了。
「林知。
」
4.
「你大半夜不滾回來在這兒幹什麼？想找死了？」
陳景潤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我身子一僵。
轉頭卻並沒看見他從前溫柔的目光，心底一陣失望。
轉而自嘲笑笑。
他早就不是他了。
不是嗎？
我應該清楚的。
「林知！我允許你死了嗎？我不是讓你跪到門口嗎！你現在又是要做什麼！想死為什麼剛剛不直接跳下去！」
「你不就是在等我來找你嗎？不就是看薇薇回來了又要和她爭嗎？你有意思嗎？不嫌累的慌嗎？你賤不賤啊！」
陳景潤不由分說的上前，一把將我拽起來。
一路上，都不曾再開口。
我望著車外倒退的螢火蟲，心底最後一絲情誼跟著徹底消失。
陳景潤。
我想把過去忘了。
你，我也不要了。
到了別墅，我被迫跪在門口。
膝蓋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大到連陳景潤都有一瞬間僵硬。
「林知你就在這裡跪著！薇薇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原諒你了你再起來。
」
「我警告你，別再妄想欺負薇薇！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
我順從的點點頭。
無視他眼底一瞬間的怔愣。
直到夏薇跑到門口，笑著在陳景潤唇上落下一吻。
他才終於回神，寵溺的摸了摸夏薇的腦袋。
這一幕，我曾經也見到過。
彼時，我剛察覺不對勁就在酒吧抓包二人接吻。
陳景潤卻滿不在乎。
甚至在我的吵鬧下，滿臉不耐煩。
「遊戲輸了親一下而已！我們又沒真的睡覺，你能別這麼小題大做嗎？而且我只是把薇薇當妹妹！你發什麼瘋？」
直到後來我生日。
因為朋友勸酒多喝了幾杯。
迷迷糊糊間，看見二人吻的難捨難分。
夏薇紅著眼眶表白。
「景潤，我是真的喜歡你，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我不奢求太多的，別拒絕我好不好？」
陳景潤只是沉默半晌，伸手回抱住她。
那時有多心痛。
如今就有多無所謂。
畢竟他愛她，我早就知道了。
後半夜，別墅二樓的燈才關上。
我瑟縮著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塊舊懷錶。
正是那天生日，陳景潤隨意拿來敷衍我的生日禮物。
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嘀嗒，嘀嗒，嘀嗒。
懷錶在我眼前晃，我視線逐漸開始變得模糊。
即將睡著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道帶著驚愕的聲音。
「林知！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
我疲憊的閉上眼，喃喃自語。
「忘了你，忘了陳景潤。
」
「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記起陳景潤。
」
下一秒，我徹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