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考古遭遇旋渦時，男友將我的氧氣瓶奪給女同事。
對講機裡他聲音冷漠。
“你擅長深潛，一時半會不可能出事，別那麼矯情讓我瞧不上！”
女同事宋初恩楚楚可憐哭訴力竭，顧同舟摁著我的背讓我託著她向上遊。
即將出水時，宋初恩一腳將我往水下蹬去，我徹底失力求顧同舟帶我出水。
他卻因為水艇位置不足，用船槳將我打了下來。
冰冷的海水往我口鼻鑽去，我的意識逐漸消散。
生命垂危那一刻，我再也不願欺騙自己決意離開。
可後來，他卻九步一叩首隻願求我平安。
1、
刺骨的寒意讓我四肢僵硬，半點力都提不上了。
透過朦朧水面，我看到顧同舟小心地將宋初恩護在懷裡，還有宋初恩得意的眼神。
水艇很快離我而去，只留下一陣漂浮的泡泡。
就在剛剛我強撐到水面，即將上水艇時，宋初恩躊躇道人數已滿。
救生員建議留水性好的下來等一等，所有人都看向我。
“棠梨，你潛水那麼好你在這等到我們回來救你！”
可風浪即將到來，等水艇一來一回怕是要半小時不止。
我聲音發顫，轉頭希冀看向顧同舟。
“同舟，我手好像抽筋要撐不住了…”
宋初恩咬唇大義凜然要拉我上去。
“棠梨，你上來！我替你，希望我可以撐到你們回來。”
話到尾音，她已染上哭腔。
顧同舟咬牙舉起船槳，用力往我扒著水艇的手上拍去。
“你水性比恩恩好，馬上要颳風暴了，讓她留在這就是去送死！”
我吃痛鬆開往水下墜去，無邊的水灌進我的耳鼻中。
我驚慌失措想告訴他我的潛水服好像壞了。
可他沒有給我一眼，而是徑直離開。
原來在他眼裡，宋初恩是躲柔弱的嬌花，我是隨時可以去死的。
我意識逐漸渙散，失重感襲來。
我彷佛看見之前的顧同舟，
他給我打戒指的認真。
聽見他自責沒有保護好我的後怕。
感受到他緊緊將我擁入懷中的溫度。
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眼淚和海水混合在一起，我徹底放棄掙扎任由海水將我包裹。
耳邊救生員的呼喚響起，我被第二隻隊伍救了上來。
躺在甲板上虛弱睜眼，看見不遠處，顧同舟正將所有的毛巾都披在宋初恩身上。
“沈棠梨要不行了！準備心肺復甦！”
胸腔急促按壓著，顧同舟終於發現一旁的我，他慌亂走來眼神透著關切。
宋初恩聲音帶著一絲懷疑。
“棠梨潛水那麼好怎麼會到嗆水的地步呢，明明每次潛行她都是第一名的！”
只一句就讓顧同舟臉色瞬變，認定我在作秀，抬起腳往我身上踹來。
“棠梨你難道不知道隊裡很多人需要隊醫嗎？你還在這浪費資源，趕緊起來！”
隊醫厲聲將他拉開，顧同舟才不情不願退到一邊。
我口鼻猛地嗆出水來，思緒暫時清明瞭些。
滿心苦楚看著顧同舟坦然的臉，一下不知道我這麼多年堅守的意義在哪裡。
我被隊醫送往休養室，顧同舟剛抬腳想跟上，身後宋初恩就打了個噴嚏。
顧同舟轉身自然地給她擦頭髮。
我失望至極，曾經他永遠都是跟隨在我身後的，現在卻將他人護在懷裡。
也許我該結束這一切了。
到達休養室後，隊醫嚴肅禁止我再下水。
我一閉上眼，就夢到水下顧同舟將我一腳踩下的猙獰面孔。
夢裡的我總是失重往大海深處墜去，最後淪落魚肚。
細密的汗意沾染全身，我艱難地喘著氣。
門嘎吱一聲輕響，顧同舟帶著食盒來看我，我忍不住瑟縮。
他滿臉歉意將雞湯打開，一口口餵給我喝。
“棠梨，今天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是你初恩可能就沒了。”
“我知道我今天有些行為不對，但我作為指派隊長，我要考慮大家的身體素質，當時那個情形，你潛行確實是翹楚，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對吧？”
“你也不想到時候初恩有事，隊裡傳出來說我徇私吧。”
我沉默看向他手上燙傷水泡，雞湯很香是用心熬煮的。
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他了麼。
下一秒門外閃過宋初恩得意的臉，還衝我搖晃了手機。
我打開後收到一張滿桌佳餚的照片。
【怎麼樣？我吃剩下的味道還不錯吧？】
細看她桌上的雞湯滿滿是肉，我的份裡全是碎塊。
我紅了眼眶打翻雞湯，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顧同舟有些生氣但還是摁住情緒幫我拍背，等了半晌我緩和過來後。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棠梨，初恩的項鍊落在海域裡了，你潛行最好，能不能幫忙找找？”
2、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扎著營養針的手顫顫巍巍，醫囑禁下水的大字擺在病床邊。
考古隊的病床有顏色區分，我已經到了紅色危急，他怎能視而不見？
我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聲音忍不住顫抖。
“我才剛死裡逃生你會不會有些太心狠了？”
顧同舟苦口婆心地勸道。
“那是初恩外婆的遺物，很重要。”
“我們一起搭檔多少年了，我對你的實力很清楚，這點小事對你來說不是問題。”
室內的暖氣開的很足，我卻如墜冰窟。
見我不應話，顧同舟惱了不管不顧就抓住我的手往下拖。
針頭一歪血液倒流，我瞬間面色白了幾分。
我想制止卻被拖著走，我嘶啞著嗓子無聲落淚。
“顧同舟你瘋了嗎？我們在一起七年你就為了宋初恩不管我死活？”
淚落在他手上，他呆滯一瞬手鬆了些力道，還是繼續把我往外拖著。
他壓低音量在我耳邊說道。
“初恩是這次評定職稱的評職員，如果能讓她開心說不定以後升職就都不用下水了。”
“我這是為你好，用一次下水換一勞永逸，你怎麼不會換位思考的。”
他話裡的指責太過明顯。
可明明幾年前他知道隊裡有人冒領他人成績的時候，是他不怕樹敵站出來指認。
當時他信誓旦旦的和我說。
“這種人犧牲別人的未來進隊，實在是太可恥了！”
所有人都誇讚我遇見了本身就很好的人，我也一直這樣引以為豪。
淚水模糊視線，眼前的顧同舟變得陌生。
我使勁想甩開他，眩暈快把我淹沒。
隊醫急匆匆趕來將我護在身後。
“顧同舟你怎麼對你女朋友的！”
顧同舟難堪了一瞬，還是咬牙看我。
“棠梨你最好乖乖按我的做，否則我們就分手！”
我身形搖搖欲墜面色慘白，哪怕做了分開的打算，我也沒想到他會為了一次評職選擇離開我。
我失落地看他氣急離去，沒有再像從前那樣追上去道歉。
隊醫躊躇了下看我。
“棠梨…我知道你不喜歡把矛盾隔夜，但他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宋初恩下水沒有摘配飾，分明是她的錯，傳出來還得被隊裡罰的，為什麼要你承擔。”
我苦笑，連局外人都能看出其中蹊蹺，顧同舟看不出項鍊只是個謊話。
宋初恩是想讓我看看她一句話就能讓顧同舟棄我不顧。
我承認，她贏了。
隊醫扶我回休養室，下午領導來看望我。
“小沈，我聽隊醫說你心裡恐懼有點嚴重，我這邊收到了大學的邀請，想請你去做考古學講師，你考慮考慮。”
我啞然，每次閉眼顧同舟的臉都會浮，我確實不適合下水了。
幾乎不帶猶豫的點頭後，我聽到走廊嘈雜的吵鬧聲。
“隊醫呢！快來看看同舟！”
顧同舟渾身溼漉漉地被架進來，隊醫緊張地準備心肺復甦，扭頭衝宋初恩厲聲斥責。
“距離上次下水不過一天！誰叫他獨自下水的！”
宋初恩嚇得不敢應話，急的快哭了出來。
她扭頭看到我時，又衝我揚眉，眼底劃過得意。
顧同舟哪怕昏迷手上都緊緊攥著一條藍色項鍊。
我強壓心頭酸澀，我和顧同舟搭檔也有四五年了。
他最是惜命，每次下水裝備要檢查十幾遍，沒有安全員在是絕不會獨自下水的。
可如今他為了宋初恩，竟然能做到不懼生死獨自潛水。
我的心彷彿深陷隆冬，久久難以平靜。
顧同舟恍惚睜眼，看向我的時候眼睛閃過亮色。
我沒有回應，只是扶著好友的手回宿舍休養。
顧同舟微微愣住，從前的我看他受傷一定會飛撲上去緊張落淚。
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做了。
第二天我去填調職表時經過休養室，宋初恩仍坐在顧同舟床前關懷。
話題繞來繞去最終一轉。
“同舟，明天就到潛行賽了，我什麼都做不好。”
“這次肯定又是棠梨拿第一，好羨慕她，我也好想要。”
顧同舟滯了一瞬沒有應話，宋初恩自顧自繼續道。
“如果誰能幫我特訓獲得第一名，我一定什麼都答應他。”
顧同舟想到什麼似的緩緩笑起來，撫上她的秀髮眼底化不開地深情。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她輸的。”
3、
我渾身止不住打顫，我和顧同舟連生死都共同經歷過無數次的人。
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他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真正做到他告白時候說的每一句話。
人怎麼能變得面目全非呢。
等我回過神，淚已經打溼臉龐，我倉皇擦掉。
裡面宋初恩好奇地追問他要怎麼做。
顧同舟壓低了聲線。
“棠梨每次比賽都會穿她媽媽買的那套潛水服，從不會換，我趁她不注意做點手腳，沒人會懷疑的。”
宋初恩眼睛都亮了，還是故作猶豫。
“這樣會不會不好呀。”
顧同舟越想越堅定。
“沒事的，她潛水能力很強，頂多速度慢了點不會有影響。”
宋初恩興高采烈撲上去在他懷裡拱了又拱。
顧同舟手頓在空中半晌，還是將她抱住。
強烈的委屈襲來，針孔留下的淤青還在我手背沒有散去，顧同舟卻看不見。
他真的忘了我才死裡逃生回來。
如果他對我說考慮我的安全，勸我不要參加說不定我真的會信。
可他連敷衍都不願讓人寒心。
我擦掉眼淚只能安慰自己即將離開，轉身回宿舍收拾行李。
下午顧同舟被攙扶回來，語氣咄咄逼人。
“你為什麼不去看我？初恩身為同事忙前忙後的照顧我，你作為我女朋友人影都不見一個。”
“大家都看我笑話！我的面子裡子都被你丟盡了！”
我直直盯著他的脖子沒有應話，他才看到鏡子裡他脖頸處刺眼無比的吻痕。
顧同舟清清嗓子，將衣領拉高了幾分裝作無事來拉我。
“行了我也不和你計較，潛行比賽要到了你潛水服呢？”
“剛好我的要去做質檢，我順手把你的也帶去。”
我難掩失望，還是想給他一次機會。
“你身體不舒服還要跑一趟嗎？”
他不自然地看向一邊。
“當然了，你的事我能馬虎嗎？免得又說我不關心你。”
我為自己奢望他後悔的念頭感到難堪，不想落淚被發現隨手指了衣櫃就背過身去。
他取了潛水衣迫不及待地找藉口走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連背影都透著愉悅。
從前每次深潛，他都會像這樣幫我把潛水服帶去質檢。
我覺得過於頻繁，他卻拉著我的手嚴肅道。
“生命是每個人最貴重的東西，你嫌麻煩沒關係，以後有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顧同舟已經不做這些事了。
沒想到再一次感受他的體貼，是想要我的命。
現在再回想起這些甜言蜜語，心底只剩麻木。
我將東西收好寄存到倉庫，卻在拐角聽到熟悉的聲音，我隨手打開錄音。
顧同舟得意地和宋初恩炫耀自己拿到我的潛水服。
宋初恩興奮地攬住他的脖子，踮起雙腳獻上雙唇。
兩人在昏暗的隔間中交疊在一起，嘖嘖水聲不斷往我耳中傳來。
“初恩，你身上好滑，她總泡在游泳池裡皮膚皺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七八十歲呢。”
我難堪地看向自己因常年游泳微微發皺的手，從前他說這是我的努力的象徵，原來這才是心裡話。
顧同舟眼角染上粉紅，我知道這是他情動的前兆。
他的手在宋初恩的身上來回摩挲，眼看就要掀開最後一處防守。
我平靜擦去眼角一滴淚轉身離開，走時將掃把踹倒發出哐啷一聲，裡面兩人嚇得立馬分開。
廣播聲響，潛行大賽即將開始。
等我到時已座無虛席，只剩一個評職員的位置還空著。
【聽說這次潛行成績也會影響到評職，不知道是沈棠梨拿下第一還是宋初恩。
】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唄，沈棠梨男朋友都守不住，第一的名號再丟了可怎麼辦。
】
我將竊竊私語收入耳中，同事們都不是傻子早已意識到他們二人的不對勁，唯獨顧同舟以為天衣無縫。
顧同舟勢在必得將宋初恩就往那空椅推去，他太過著急，都沒注意到宋初恩打顫的雙腿，自然也沒看到我的方向。
他更是沒有想到，如果宋初恩是評職員為什麼還會參加潛行賽？
【沈棠梨怎麼不穿潛水服，她失戀瘋了準備放棄了嗎？】
【她怎麼往評職員的位置坐下了？！——沈棠梨是這次的評職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