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名舞者，卻因為救傅臨州失去了雙腿。
他跪在地上哭著說要做我一輩子的腿，婚後更是將我寵進了骨子裡。
可後來有一天在舞臺上，他為另一個女人彈琴伴奏。
而我坐在臺下，看著他們深情對視、默契配合。
在後臺，他和女人擁吻，女人問他：“我和她誰跳舞更美？”
他雙眼迷離，嗓音低沉。
“她就是個殘廢，哪兒能和你比？”
我默不作聲離開，打車回了家。
直到凌晨他終於一臉饜足地回來。
我淡淡開口：“我們離婚吧。”
1
“什麼？”
傅臨州好像沒聽清，他將大衣脫下來掛好，直到身上暖和點才過來抱我。
“老婆，我不是跟你說今天有事要忙嗎？你怎麼還在等我？”
熟悉的菸草香混雜著女士香水的味道。
讓我噁心反胃。
“傅臨州，我們離婚吧。”
我強壓心底的酸澀，堅定開口。
傅臨州僵硬一瞬，立馬捧著我的臉，輕聲問我：
“我們書意怎麼又不高興了？是不是我哪兒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順著我的目光，他看到了桌上亮屏的手機。
上面赫然放著二人共同領獎的照片。
傅臨州牽著蘇雲婷的手，眼中盡是笑意。
首席鋼琴家和天才舞者的夢幻聯動，轟動全城。
自從我無法跳舞以後，傅臨州便再也不肯登臺演奏。
他說：“書意，我的鋼琴只為你彈奏，我的眼裡也只能看見你的舞姿。”
可今天，只是為了捧一個不知名的新人，他便違背了對我的誓約。
傅臨州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
“蘇雲婷是我們公司今年招的新人。”
“這麼多年，我們公司都沒出過這麼有天賦的舞者了。”
說到這裡，傅臨州的眼底一片柔和繾綣。
“我只是一時心軟才想帶一下她，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帶就行了。”
“別生氣了寶寶，你要是氣壞了身體，我一定會自責死的。”
他把話說的真假參半，讓我挑不出錯處。
我正要張口再提，卻覺得胃中一片翻騰，直接乾嘔出聲。
傅臨州立馬慌了，半抱著我輕輕拍打我的背。
“沒事吧寶寶，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我推開他的手，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我忽然想起，我好像有兩個月沒來姨媽了。
這段時間我沉浸在得知傅臨州背叛的焦慮痛苦中，竟忽略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我木訥地搖搖頭，起身要朝臥室走去。
傅臨州將我打橫抱起輕柔放到床上，又為我卸下假肢，將我摟在懷中替我揉腿。
“好了寶寶，別多想。”
我佯裝睡著，漸漸地，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再睜眼，眼淚早就流了滿臉。
我悄悄起身穿好假肢，拿出我以前存放的驗孕棒去洗手間。
直到看到驗孕棒上血紅的兩條槓。
我才雙手顫抖，哽咽出聲。
2
我和傅臨州做夢都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可醫生說我的身體很難懷孕。
後來我們也不再抱有希望。
可如今，就在我下定決心要離開傅臨州的時候，孩子卻來了。
我的寶寶，你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
媽媽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把你留下
“書意！”
傅臨州找了過來，語氣中盡顯慌亂。
我匆忙將驗孕棒丟在角落，擦乾眼淚起身開門。
見到我還在，傅臨州鬆了口氣。
他紅著眼眶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嚇死我了寶寶，我夢到你離開我了”
我輕輕出聲：“我只是起床上個廁所。”
傅臨州如獲至寶般捧起我的臉，在我的額頭落下細密的吻。
虔誠而熱烈。
“書意，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跟我提離婚了好嗎？別離開我。”
我沒有吭聲，只是反手擁住了他的背。
傅臨州將我抱回臥室，用被子裹住我，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深夜，我凝望著傅臨州的臉，眼淚打溼枕頭。
3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傅臨州已經去上班了。
桌上留了他親手為我做好的早餐。
旁邊放了一朵新鮮折下的紅玫瑰。
吃過早飯，我捧著一本書躺到花園裡的長椅上曬太陽。
我得好好想想，孩子去留的問題。
自從失去雙腿後，我就自卑敏感，不願意見人。
為了讓我走出陰霾，傅臨州想盡各種辦法哄我開心。
我喜歡玫瑰。
傅臨州就在花園裡種滿了各種品種的玫瑰，託專人護理。
甚至建了幾個溫室，只為了培育出我喜歡的稀有品種。
“我們書意想要什麼都行，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該是你的。”
可如今花圃裡的角落長滿雜草，卻無人清理。
不知不覺中，我嘴角揚起自嘲的笑。
原來早在很久以前，傅臨州的心就不在我這兒了。
傅臨州對我的愛是真的，但他出軌偷腥也是真的。
我從不質疑真心，可真心瞬息萬變。
愣神間，有人在我的腿上搭了一條毯子。
“寶寶，彆著涼了。”
傅臨州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蛋糕盒子，是我最喜歡的那家。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我愣了一瞬，淡淡接過蛋糕。
上面有一對小人牽著手互相依偎，看著諷刺極了。
傅臨州早就忘了，我最喜歡吃的是芒果蛋糕。
而喜歡草莓的，是蘇雲婷。
“寶寶。”
傅臨州蹲到我的面前，眼睛裡亮晶晶地看向我。
“今天晚上有一個慶功宴，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外人眼裡高不可攀的傅總。
在我面前卻像條渴望被主人寵愛的小狗。
望著他盛滿我的眼睛，我心中酸脹難忍。
我想不通。
怎麼就變了呢？怎麼就不愛了呢？
在傅臨州無比期待的眼神下，我輕輕點了點頭。
“好。”
我同意了，他卻僵住了，眼中閃過錯愕。
他故作輕鬆道：“寶寶今天這麼好興致啊？以前這些宴會你都不參加的。”
我挑眉：“怎麼，你不樂意？”
“怎麼會！”
傅臨州立馬跳起來否認。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馬上我讓他們給你挑一身最漂亮的禮服，我寶寶這麼美，一定會豔壓群芳。”
他當然不願意，因為這是他專門為蘇雲婷準備的慶功宴。
4
宴會辦在雅音閣，全城最豪華的宴會廳。
傅臨州沒給蘇雲婷名分，卻給足了她排面。
“書意姐也來了！”
“書意姐好漂亮啊，傅總好福氣！”
昔日的同事都紛紛上前來敬我酒。
傅臨州擋在我面前，“我老婆不能喝酒，大家別胡鬧了。”
“哦~~”
周圍響起一陣揶揄聲。
“不愧是老婆奴，連酒都不讓喝。”
“是啊！傅總對老婆可真好，就該讓我家那位也跟著您學一學。”
傅臨州摟著我的胳膊，笑得一臉寵溺。
“那是當然，我老婆比我的命都重要。”
下一秒，傅臨州望向我的眼神頓了頓，看向我身後，眼中劃過驚豔。
我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是蘇雲婷。
蘇雲婷今天穿了一件滿鑽禮服裙，一出場就引起眾人驚歎。
“哇！雲婷今天好美啊！”
“好漂亮的禮服，這好像是秀場款吧？”
“我見過，這件叫永恆的愛，要三百萬呢”
蘇雲婷一臉嬌羞地捋了捋耳邊的發，露出那對藍寶石耳環。
那對耳環我見過，是拍賣孤品。
我以前說喜歡，傅臨州就出國參加拍賣會說要替我拍下來。
可最後他帶回來的卻是另一條項鍊，比那對耳環貴，但卻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傅臨州那次出國，到底是為了誰呢？
“這條裙子和這個耳環都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我男朋友說了，只有這些才配得上我。”
蘇雲婷語調輕揚，挑釁地看向我。
“這位就是沈小姐吧？聽說您曾是舞團首席，可最後卻因為腿斷了跳不了舞，真是可惜呢”
“如果不是因為您無法參加比賽，這個冠軍的位置還真輪不到我。”
蘇雲婷一臉無辜地打量我的下半身。
我莞爾一笑，“蘇小姐野心大得很，恐怕想要的不只是冠軍的位置吧？”
“書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傅臨州瞬間渾身緊繃，驚慌失措地拉著我的胳膊。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是說，假日時日，蘇小姐一定可以勝任舞團首席的位置，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傅臨州這才放鬆了些，臉上重新換上笑容。
“在我眼裡，這個位置只有你才最適合，其他人根本比不上你。”
聽到這話，蘇雲婷的臉色變得極差，滿眼寫著不甘。
不顧傅臨州警告的眼神。
她朝我走過來。
“沈小姐，我可以加您一個微信嗎？我有好多問題，想請教您呢~”
“不”
“好啊。”
我笑著拿出手機，打斷了傅臨州的話。
加上好友以後，我翻看著那些屏蔽了傅臨州的朋友圈。
【首席鋼琴家的手為我剝蝦~】
【嘻嘻，男朋友送的香水，他說最喜歡聞我身上這個味道了！】
【他真的好壞哦，給我寄了一堆那種衣服！人家臉爆紅啦！】
【他最喜歡的衣服，他說：寶寶，你穿這個，簡直是要我命！】
我一條條看過去，臉色寸寸慘白。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他們親密過這麼多次。
甚至一起去了各個地方旅遊，還去了冰島看極光
那裡，曾是我和傅臨州定情的地方。
在極光下，我們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5
“寶寶，在看什麼呢？”
傅臨州湊過來，想看我手機。
我迅速將手機按滅，扯出一抹微笑。
“沒什麼，就是看到蘇小姐跳舞的樣子，想起了我當初的時候”
忽然，我心下一驚。
蘇雲婷，她的確和當初意氣風發的我有幾分相似。
傅臨州一臉心疼地抱著我，親了親我的臉。
“她怎麼能和你比？”
蘇雲婷手都快掐爛了，她深呼吸幾口，再次上前。
“沈小姐，您看我手上的戒指，也是我男朋友送我的，要好幾百萬呢。”
“不知道傅總有沒有送您？”
“蘇雲婷！”
傅臨舟低聲呵斥。
“我送我老婆的東西，肯定比你手上的這個要好得多。”
眼看著蘇雲婷還想再說些什麼。
忽然，一個服務生手持紅酒朝我撞了過來。
紅酒撒了我滿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滾！”
傅臨州怒喝一聲，連忙擦拭著我身上的紅酒漬。
“老婆，我讓人送條裙子過來”
“不用了。”
我心中升騰起一股煩躁。
“我有點累了，我讓司機送我回去。”
“好寶寶，辛苦你了，我現在還走不開，一會兒我就去陪你。”
我沒說話，轉身離開了宴會廳，又在拐角處悄悄折回來躲進了廁所裡。
我想看看，沒有我在場，他們又會做些什麼？
約莫過了一會兒，我才從廁所出去。
突然，我聽到了蘇雲婷的嬌笑聲。
“臨州”
“小妖精，這不是你勾我的嗎？”
“額嗚”
“剛才差點就露餡了，要不是我讓人潑了書意一身紅酒，她肯定就發現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懲罰你不可”
“我和你偷吃這麼久她都沒發現，你擔心什麼？”
“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我老婆知道我們的關係”
“好啊，那你說，你更喜歡她還是我？”
“喜歡你”
聲音是從衣帽間傳出來的。
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嬌笑聲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剜著我的心臟，直至鮮血淋漓。
我心如死灰，眼淚奪眶而出。
腳上如同被灌了鉛，邁不動步子。
剛回到家，我的手機就彈出一條消息。
[沈小姐，我想請教你，怎麼在傅總不愛你以後，還能厚著臉皮霸佔著傅太太的位置？]
6
我不理會蘇雲婷的挑釁。
而是打車去了醫院。
做完產檢後，我依依不捨地看著報告上熱乎乎的胎心和胎芽。
最終咬咬牙，心一橫。
“我要做人流手術”
醫生的眼中劃過驚訝，但還是沒有過多追問我的私事。
從手術檯上下來的那一刻。
我的心才真的徹底死了。
我攥著報告單扶著牆，踉踉蹌蹌出了醫院。
卻在醫院門口看到了傅臨州，他赤紅著雙眼朝我奔來。
“書意！你怎麼會在這裡？”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蘇雲婷。
我將報告單放進包裡，反問他。
“你呢？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傅臨州眼中盡是無措慌亂，眼尾染上薄紅。
“我，我”
他轉頭看向蘇雲婷。
“是雲婷，在宴會上跳舞扭了腳，我送她來醫院看看，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上司。”
蘇雲婷一臉不服地抱臂站在一旁，卻也沒再說什麼。
我釋然一笑，“我來複查一下我的腿，你別擔心。”
聽我這麼說，傅臨州才感覺又活過來，長長鬆了口氣。
他將我攬入懷中。
“寶寶，我陪你回家。”
我輕輕推開他，“不用了，你還是留在這裡陪蘇小姐吧，我在家等你。”
傅臨州的眼中滿是糾結，他看了看眼眶含淚，攪著衣角的蘇雲婷，才終於佯裝為難道：
“好吧寶寶，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我笑著點頭，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
傅臨州，再見。
再也不見
我回了家，在桌上留了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最後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雲城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