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先兆流產。
老公卻在照顧孕吐嚴重的青梅。
他打電話給我媽，說我孕吐嚴重，只吃得下她包的餃子。
我媽急忙起床，熬夜給我包了六斤餃子。
滿懷欣喜地給我送來，卻被疾馳而來的大卡車撞飛。
在趕過去的路上，我因為過度緊張流產。
隨即電話響了，是謝巖打來的。
“你媽怎麼回事，包個餃子這麼久還沒送來！”
1、
昏迷之後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身邊只有一個換藥的小護士，我虛弱張了張唇：“我媽呢？”
護士手一頓，支支吾吾道：“阿姨……阿姨她走了。”
我如遭雷擊，眼淚唰的一下流下來，看向平坦的小腹。
我的媽媽，我的孩子，都沒了。
我咬住顫抖的唇，心中恨意滔天。
都怪謝巖！要不是他，我媽不會出事，我的孩子也不會死。
我顫顫巍巍解鎖手機，撥通了謝巖的號碼。
電話響了足足有一分鐘，謝巖才不耐煩的接通。
謝巖聲音煩躁：“喂？什麼事？”
我穩住情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我們的孩子沒了。”
謝巖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什麼？江媛，就算你想見我，也不用詛咒我們的孩子吧？”
“昨天瑤瑤一直吐，你媽的餃子也送不過來，我都要急死了，這點忙都幫不上，你還來添亂！”
現在的謝巖早就和當初不一樣了，他的眼裡只有宋瑤。
我心冷到冰點，眼眶猩紅，手指緊緊攥著恨不得把謝巖捏碎：“那是我媽，憑什麼給宋瑤包餃子！”
謝巖那邊不說話了，我還以為他是愧疚，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
“江媛，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家子氣？不就吃頓餃子嗎？礙著你了？”
“你要是實在心疼，我回家給你包行嗎？”
我驀然想起之前謝巖和我求婚時許下一輩子對我好的諾言。
原來都是騙人的，我當時信了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一滴一滴落下來，顫抖著嘴唇連話都說不完整：“你，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點餃子嗎？謝巖，我沒有這麼不堪。”
我強忍著心裡的痛苦，一字一頓道：“你知道嗎？我媽她……”
謝巖一句話也不肯跟我多說，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你媽怎麼了你媽？你要是實在閒，就過來看看瑤瑤，好歹是我從小的朋友，住院了你這個當嫂子的也不表示表示。”
我怎麼表示。
宋瑤剛回國的時候，謝巖和她一起吃飯，我問一句都要被懟一句，我該怎麼表示？
況且，害死我媽媽，宋瑤也是幫兇。
我咬著唇：“我媽她出車禍了，人沒了！就因為去給你送餃子！”
那段時間，正趕上我什麼也吃不下的時候，我媽聽到謝巖說我想吃餃子，該多高興啊。
可這是謝巖為了孕吐的宋瑤撒的謊！
謝巖冷笑一聲：“你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為了讓瑤瑤感到愧疚，你不惜詛咒自己的孩子，詛咒自己的母親，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沒有說話，謝巖已經無可救藥了，我們沒辦法再溝通。
我調整好情緒，開口時語氣出奇的平靜：“謝巖，我們離婚吧。”
2、
謝巖愣了一下，再開口時我捕捉到一絲不知所措：“怎麼了？你不會是吃瑤瑤的醋吧？”
我搖頭否認。
他依舊不聽我說話：“好了好了，我承認這段時間忙顧不上你，今晚上，我一定去看你。”
沒等我表態，他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空蕩蕩的病房，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我們這段關係。
我和謝巖是大學就認識了。
他雖然沒錢，但對我很好。
我和謝巖剛在一起時，我們登山被困，他把保暖的衣服都留給我，自己被凍得高燒一個星期。
我媽知道後，一度心疼他到想哭，每天變著花樣的燉湯，做飯給他送來，讓他好好養病。
後來我說我們要結婚了，我爸媽高興的不得了，說小謝是個好孩子，結婚之後不能太任性。
我一一應下。
結婚之後，我的生活中心只有他，我燒菜、做飯、洗衣服，甚至弄丟了自己。
我以為他會疼惜我，但我高估他了。
結婚兩年後，他的青梅宋瑤留學歸來，請他吃飯。
他們玩到將近一點才回家，那是他第一次晚歸。
後來，他和宋瑤出去的越來越頻繁，我只要開口問，他有十句百句等著埋怨我。
說我管太多，說我疑心重。
但是面對我爸媽的問候，我還是會說謝巖對我很好。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真是愚蠢至極。
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從小窗望過去，是謝巖來了。
謝巖從頭到尾將我掃視一遍，神色不滿：“你怎麼生病了也不告訴我？”
謝巖怕是連他進的是婦科的病房都不知道，他一貫都不關心我，只認為我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認為我矯情到小病小痛都必須住院。
我發自內心的疲倦，已經不想再解釋。
眼睛掃到他手上拎著的海鮮粥，是我平常最愛喝的那家：“你專門買的？”
謝巖把粥拆開給我盛了一碗：“瑤瑤想喝，我就順帶買了兩份。”
順帶。
我一直都很喜歡這家的海鮮粥，有很多次吃不下飯時讓謝巖給我買，他都推辭了。
他說他上一天班累的要死，讓我體諒。
我怎麼求都求不來的粥，宋瑤一句話就有了。
他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來，快嚐嚐。”
我越看粥越反胃，直接偏過頭：“我喝不下，你放著吧。”
“再放就涼了。”
謝巖語氣中浮現一絲煩躁：“我都餵你了，你別太任性。”
我實在忍不了，將謝巖手裡的海鮮粥推翻到地上：“我這叫任性？那宋瑤大半夜讓我媽包餃子算什麼？算她臉皮厚？”
我提宋瑤算是觸碰了謝巖的底線，謝巖將海鮮粥打翻在地，大吼：“宋瑤可不會像你這樣貶低人，要不是你懷著孕，我才不會給你帶粥呢。”
“你這種不識好歹的人，就不配讓人對你好！”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謝巖，他真的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三觀。
我一把將被子掀開，露出平坦的小腹：“我早告訴你，我們的孩子沒了，你可以不用對我好了。”
“請你，帶著你的粥，滾出我的病房！”
3
“這……是怎麼回事？”
謝巖變了臉色，腿不聽使喚地連連後退，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冷笑一聲：“孩子沒了，你看不出來嗎？”
謝巖面色蒼白，雙唇不停地顫抖，牙齒緊緊咬著，像是下一秒就要癱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這不是你為了讓我見你編造的謊言嗎？孩子不會突然沒有的。”
我搖頭輕笑：“不是突然沒有的，我本來是先兆流產，有很大生還可能的，是你，是你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他眼眶瞬間紅了，這是他自己的血脈！
“我……我錯了。”
我再次搖頭：“你不止錯這一樁，我媽媽，是因為給你送餃子去世的，孩子和我媽，你誰都對不起。”
“嫂子，你說什麼呢？”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來。
是宋瑤，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門口進來：“什麼去世？你媽媽怎麼會去世？”
她臉色不太好看，在手機上點了幾下隨即把手機朝向我：“你媽今早還發短信罵我小三呢，怎麼可能去世？”
“難不成，是鬼給我發的嗎？”
宋瑤拿著手機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正準備把手機拿過來細看，宋瑤立刻將手機收了起來。
看著宋瑤心虛的樣子，我立刻明白了宋瑤的意圖。
我冷笑：“看都不敢讓看，你這圖不會是P的吧。”
謝巖聞言，趕緊起身去看宋瑤的手機，掃了一眼抬頭問我。
“江媛，這圖也不像P的，你不會是為了博同情騙我吧？還挑唆你媽發短信罵瑤瑤。”
“你也太惡毒了吧！”
謝巖絲毫沒有懷疑短信的真實性，他現在無條件相信宋瑤。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見我沒動靜，宋瑤拉了下謝巖的胳膊，溫柔道：“嫂子可能就是想你了才幹出這種傻事，你以後也多看看嫂子，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宋瑤的聲音帶了點哭腔，聽得我十分煩躁。
我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謝巖有些生氣：“江媛，孩子也是因為你想見我流掉的吧，你這個女人，嫉妒心怎麼這麼重？”
我一臉不敢相信望著謝巖，他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自己當成什麼稀世的寶貝？
我立刻反駁：“當然不是！”
“結婚三年，你覺得我能幹出這種事情嗎？”
謝巖冷哼一聲：“你都能撒謊說你媽去世，你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那圖是假的你看不出來嗎？，你的眼睛是擺設嗎？”
宋瑤往謝巖身後躲了躲，眼淚汪汪盯著我：“嫂子，就算我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你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謝巖立刻皺起眉頭，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江媛，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虧得我剛剛還在心裡為你媽媽和我們的孩子祈福。”
“你太讓我失望了！”
謝巖還有臉提我媽媽。
大三的時候，謝巖兼職的餐廳倒閉，學費都交不起，我媽立刻給他轉了兩萬塊錢。
學費一萬，剩下的一萬是生活費。
謝巖用那些錢，加上自己的積蓄，買了一件加長羽絨服。
他告訴我，那是他過的最溫暖的一個冬天。
現在他年薪百萬，空調日夜不停地開，早就把當初那點溫暖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真替我媽感到不值！
我抄起桌子上剩餘的粥，直接潑到宋瑤的身上：“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你們！都讓我噁心！”
4
“你瘋了嗎江媛？”
謝巖一把將宋瑤拉到身後，紅著臉衝我呵斥：“瑤瑤說句實話而已，你有必要發這麼大脾氣嗎？”
“她還懷著孕呢！”
我能不知道她懷孕嗎？
就是因為她懷孕吐得厲害，我媽半夜包餃子，然後才在送餃子的時候出車禍。
我咬著牙，嘴唇顫抖著，像是要把謝巖盯穿：“你這麼關心她，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嗎？”
此話一齣，謝巖直接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之後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垃圾，怒氣衝衝對我吼：“瑤瑤是個好女孩！你怎麼能這麼毀她的清白？”
這是謝巖第一次打我，為了他的青梅竹馬。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臉上火辣辣的疼，透過反光的不鏽鋼飯盒，能看見上面有個清晰的巴掌印。
宋瑤拉著謝巖的衣角，咬著唇看我，樣子十分無辜：“嫂子，我自問一直對你很禮貌，你這麼侮辱人就過分了吧。”
沒等我開口，餘光處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你怎麼來了？”我爸提著一兜蘋果進門，看見謝巖有些驚奇。
自從我媽去世，謝巖還沒露過面。
“你也是來看你媽的嗎？可惜，她已經走了！”
我看向謝巖，這次是我爸親口說的，他總不能還不相信。
謝巖像是明白了什麼，思考幾秒，一臉怒氣打斷我：“江媛，你是看瞞不住了特意去找救兵是嗎？”
“一唱一和演的還真像啊，你之前是學表演的吧！”
事到如今，真相都擺在眼前了，謝巖還是不願相信。
我也不想再解釋了。
我爸急得團團轉：“什麼救兵？就是那個女人，要不是她讓你媽包餃子，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宋瑤心虛地又往謝巖身後藏了藏，謝巖乾脆直接跨了一大步嚴嚴實實擋住宋瑤。
他認定了是我聯合我爸矇騙他，苦口婆心勸我爸：“爸，那不就是開個玩笑嗎？您別聽江媛在這兒上綱上線的。”
“她為了見我，把我們的孩子都流了，她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我爸氣得連連咳嗽好幾聲，馬上要暈過去：“你……你胡說！我看你就是被那女的勾了魂，連真相都看不見了！”
我爸四下看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東西，只能拿著個蘋果朝宋瑤扔過去。
“滾！快滾！我不想看見你！”
蘋果滾落在謝巖腳邊，被謝巖一腳踩碎。
“爸！你太過分了吧，瑤瑤懷著三個月的孕呢，這一受驚流產了怎麼辦？”
“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一家人聯合起來騙我，太讓我失望了！”
“不是說離婚嗎？離就離，和江媛這種心如蛇蠍的人，我一秒也過不下去。”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我並沒有因為這段話感到心痛。
更多的是解脫。
謝巖拉著宋瑤的手，氣沖沖準備離開，卻被幾個護士攔在門口。
“你們誰是趙清蘭的家屬，來簽下死亡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