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叩開我的,將湯藥渡了過來。
我劇烈咳嗽,眼淚終於滑落。
商祈手忙腳亂地放下湯碗,用衣袖拭去我的眼淚。
“怎麼好端端哭了?可是有哪裡疼?”
他滿臉憔悴,眼中擔憂,像極了一個照顧妻子多天的丈夫。
若不是聽到了那些話,我定會又被騙了去。
手摸上了小腹,是意料中的平坦。
商祈抓住我的手,自責道,
“都怪我沒保護好你,偷襲那人已經被我抓住處理了,只是孩子——”
他哽咽了一下,“孩子沒能保住。”
“但是沒關係,這次郎中又給了個方子,我會繼續尋藥。”
“姝姝,我們的時間還很長,孩子還會有的。”
不會的,我和你,不會再有孩子了。
商祈還想繼續喂藥,我側開了頭。
他好脾氣地哄,
“身體要緊,別因為一個孩子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手止不住地顫抖,我閉了閉眼,
“不是一個。”
“是四個。”
四個孩子,都是被他們的父親生生殺掉的。
商祈語氣不變,輕柔地將我擁進懷中,
“別自責,是這些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
“乖乖喝藥好不好?”
冰涼的指尖觸到遞來的溫熱湯碗,我忽地失去了力氣。
湯碗砸到地上,我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等緩過來,衣袖已經被嫣紅的血浸透。
商祈面色大變,衝著門口大喊,
“鬼醫!鬼醫!”
“你開的什麼藥!姝姝怎麼會開始吐血?”
鬼醫探上我的脈搏,神色變得複雜。
“夫人此次小產損耗極大,不僅身子有所損傷,就連修為都傷了根本。”
“如同器皿有了漏洞,以後精魄只會不斷流失,最後連個普通魂靈都不如。”
聞言,商祈眼圈通紅,死死地盯著鬼醫,
“可有法子醫治?”
鬼醫嘆息道,
“有是有,但方子裡的魂幽草極為難尋。”
商祈接過藥方,沉聲道,
“無論如何,我定會讓姝姝好起來。”
他試圖用大掌焐熱我冰涼的雙手,臉上的心疼不似作假,
“姝姝,你安心在家裡等著,我馬上回來。”
商祈動身之際,一個侍從跑來,
“無常大人,冥王殿傳來消息,冥王妃賞花時受驚,似是動了胎氣。”
商祈腳步一頓,當即調轉了方向。
鬼醫想攔,“無常大人,若是不盡快為夫人尋藥,耽誤了時間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商祈直接拉上鬼醫,“你也隨我走,等確認了憐兒無恙,我自會去湊齊那藥方。”
“可夫人的身子…”
“少廢話!憐兒更重要!”
腳步聲遠去,我再次吐出一口血,昏迷了過去。
商祈一直沒有回來,鬼醫也沒有再出現。
只有小丫鬟每天送來湯藥,
“無常大人去了幽冥裂谷為夫人尋藥,夫人切莫因憂慮而傷了心神。”
我懨懨地應了一聲,揮退了丫鬟。
商祈怕是忘了,成婚時我們牽了姻緣線。
他分明是在岐藥山。
當初他尋保胎藥的地方。
饒是早已猜到,麻木的心還是有一絲尖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