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墨川初戀同一天生產。
我羊水破裂急需剖腹，而他初戀只是開了一指。
他就把醫院僅剩的麻藥調給初戀。
他說：“瑤瑤怕疼，這些麻藥留給她用。”
“你就忍忍不行嗎，反正你平時也不怕疼。”
然後我只能生剖，在手術檯上疼得好幾次休克。
後來孩子平安出生，顧墨川開心地抱著他來找我餵奶。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已經死在了手術臺。
他現在看到的，是我還未散去的靈魂。
1.
“你不是不怕疼體質嗎，而且打麻藥對孩子也不好。”
顧墨川站在一邊，語氣很不耐煩，一直在低頭看手機。
我不敢相信他會這樣說，他可是一名醫生啊！
我疼得嘴唇都咬破了，一直哭著：“求你，阿川，我好疼，我受不了了。”
“寶寶也等不及了。”
旁邊有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顧院長，江瑤那邊只開了一指，沒必要提前給她準備麻藥。”
“先把麻藥拿過來給你老婆用吧，再耽誤孩子都缺氧了。”
“不行，瑤瑤很怕疼，而且最近醫院缺麻藥，這最後的麻藥必須給她留著。”
“就直接給付凝生剖就行，她能忍住的。”
顧墨川說完，直接推開門離開了。
我捏緊拳頭，頓覺錐心刺骨，疼得渾身都在顫抖。
“好我生剖。”
大家都嘆了一口氣，但是沒辦法只能給我生剖。
畢竟情況危機。
“忍著點。”
主刀醫生說出這句話後，我感受到冰冷的刀割破了我的皮膚。
“啊！”
我忍不住慘叫。
好疼，好疼啊。
我咬著牙，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行讓自己忍下去。
旁邊的護士一直在安慰我。
可是中途她被顧墨川的助理叫走。
“顧院長說江瑤那邊沒醫生，讓你過去陪著。”
護士都有些生氣了：“這邊需要我，她那邊又沒生孩子！”
“顧院長說你不過去的話，就讓你收拾東西走人。”
護士聽到這話不敢反駁了。
她轉頭看著我：“你忍住。”
這一刻，我感覺身體的疼都比不上心裡的疼。
顧墨川你好狠的心。
不僅不給我麻藥，還要把我的陪護護士叫走。
眼淚不斷流下，我聽到了皮膚被撕開的聲音。
我的掌心被掐破，疼得暈了過去。
2.
再次醒來，我是在太平間裡。
我的靈魂從肉體裡爬了出來，一步一步往外面走。
我看見自己肚子上有長長的刀疤，掌心也都是爛肉。
旁邊有工作人員在小聲討論：“剛才那個孕婦死得真慘，聽說是因為生剖受不了死去的。”
“天啦，怎麼會生剖，不給麻藥嗎？”
“院長是她老公，人家都說了不給，要留給自己初戀用。”
“可是他初戀是順產的，也沒用上麻藥啊，明明他老婆不用死的，真是造孽啊。”
我透過鏡子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模樣，臉色慘白，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這時，我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老爺爺。
他告訴我：“你的怨氣未散，還需要在這世間停留七天，等到怨氣散去才能離開。”
“現在我會讓你靈魂在這世間存留最後七天。”
說完，他就消失了。
我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了江瑤的病房。
顧墨川在裡面抱著她的孩子，溫柔的對她說：“辛苦了，瑤瑤，你為我生了個兒子。”
我渾身一怔，原來江瑤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我記得之前他就一直很關照江瑤。
說她和前夫離婚了，一個人懷著孕很可憐，所以才關照她。
一個星期都要過去六次找她，給她送補品。
現在我才知道，是因為江瑤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所以他那麼關心。
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很疼，可是沒有心跳了。
3.
我回到病房，我的女兒不見了。
我記得在手術檯上，聽到醫生說我生了個女兒的。
我慌張的到處尋找，這個時候顧墨川抱著一個嬰兒走進來。
“辛苦了，你為我生了個女兒。”
他看著我。
“我就說你不怕疼嘛，剛生了孩子還能下床，不錯，挺堅強的。”
“女兒餓了，給她餵奶。”
我沒有接女兒。
因為剛才那個老爺爺還說過，雖然活人還可以看到我。
但是我已經死了，沒有心跳，沒有溫度，也不會有奶水。
我的肉體也會慢慢腐爛掉的。
他還讓我珍惜這最後的七天。
眼淚無聲的掉落，我感覺呼吸都是痛的。
“我沒辦法給她餵奶。”
“因為我已經死了。”
“你在胡說什麼？”
顧墨川不悅的看著我。
“我看你生了孩子人都傻了。”
“你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趕緊餵奶，女兒很餓。”
女兒“哇哇”的哭著，我很想伸手抱她。
可是老爺爺還說過，我不能碰嬰兒。
因為那樣會在她身上留下我的氣息，其他鬼聞到後會來找她。
“不要。”
我搖頭，後退了好幾步。
顧墨川皺著眉頭：“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是還在生我氣嗎？”
“我知道我沒給你麻藥你生氣了，可是那種時候我必須為瑤瑤考慮，她年紀比你小，小姑娘很怕疼的。”
“你就不一樣了，你都三十了，經歷得多，又不怕疼，忍一忍就能過去。”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現在腦海裡都還是手術時的場景。
我疼得直接死了。
他竟然還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難受得蹲在地上，捂著胸口說不出一句話。
顧墨川卻沒再看我一眼，只是把女兒放下。
“瑤瑤那邊需要我，我過去一趟。”
他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4.
我不敢觸碰女兒，只能去找護士。
護士也不記得我死了。
因為老爺爺說過，這七天會抹除所有人對於我死去的記憶。
護士給女兒餵了奶粉，幫我哄了她。
“你才做了剖腹產手術，趕緊躺下休息，怎麼還到處跑，不疼嗎？”
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這時，隔壁傳來聲音：“阿川，你幫我擦惡露會不會覺得噁心啊。”
“當然不會，你為我生了孩子，我怎麼可能嫌棄你呢。”
顧墨川的聲音溫柔得像軟軟的棉花糖。
護士安慰我：“別難過，說不定顧院長只是一時糊塗。”
“而且江瑤一個人沒人照顧，可能顧院長就是覺得她可憐。”
可我知道他不是一時糊塗。
他能讓江瑤懷上他孩子，只能是蓄謀已久。
沒過一會兒，我聽到外面有護士在聊天。
“顧院長對江瑤真好，竟然給她訂了二十萬一個月的月子中心。”
“真大方啊，聽說還給她買了很多進口的補品，就是怕她身體恢復不好。”
“嘖嘖，對情人這麼好，正室就可憐了，住著普通病房，連個鎮痛泵都說不用給她上，因為說她不怕疼。”
我靜靜的坐在床邊，木然的看著女兒，淚水無聲下流。
顧墨川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想不明白。
我和他從大學就開始談戀愛，那時他為了我每週出去做兼職。
只為了給我報舞蹈班，因為他知道我喜歡舞蹈。
為了和我結婚，他把家裡的房子賣了，給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曾經明明那樣愛我。
現在卻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例外一個女人身上。
這時，顧墨川的電話突然打過來。
“如果你覺得肚子不痛了，就可以先回家，我讓管家來接你。”
我想拒絕，可我一個人沒辦法照顧女兒，只能答應。
“阿川，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江瑤的聲音。
顧墨川急忙對我說：“我還有事，先掛了。”
我看著被掛斷的界面，還是我和顧墨川曾經在海邊的合照。
曾經我們是那樣恩愛。
我捂著臉，忍不住哭出聲來。
管家來接我的時候，我已經把手機屏保換成了黑色的照片。
5.
回到家，我給女兒衝奶粉，並且給她取名為：付歡。
希望她一輩子都能歡樂，幸福。
七天後我就要離開了，我也想為歡歡留下最後的念想。
所以我準備錄製十八條視頻，每一條都是為她生日錄製的，直到她十八歲成年。
我要讓她知道，她是有媽媽的。
讓她永遠記住我。
我擦去眼淚，開始錄製第一條視頻。
“親愛的歡歡，你出生了，你很可愛，媽媽給你取名為付歡。”
我一句又一句的說著想要對歡歡說的話。
顧墨川突然回來了，身後還跟著江瑤。
她被照顧得很好，穿著月子中心特質的衣服，還帶著帽子。
而我什麼都沒有，回來都是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回來的。
“瑤瑤聽說你沒有奶水，專門過來餵我們的女兒。”
“把孩子抱出來吧。”
“不要。”
我直接拒絕。
“她可以喝奶粉。”
我不想讓歡歡喝別人的奶水，況且還是江瑤的。
我覺得噁心。
我擋在歡歡的嬰兒床前，顧墨川有些生氣的走過來。
“瑤瑤好心一片，你還不領情，讓開！”
他一把將我推開。
因為我已經死了，身體經不住推，一下就摔在地上。
我感覺肚子上的傷口頓時裂開，流出了血液。
可是顧墨川根本沒察覺到，只是抱著歡歡準備遞給江瑤。
6.
“你不許。”
我過去推開江瑤，不讓她給歡歡餵奶。
我沒推多重，她就一下摔在地上，可憐的看著我：“姐姐，我只是想幫你，我看孩子餓得可憐。”
“付凝，你在鬧什麼！”
顧墨川惱怒的瞪著我，急忙把歡歡放下，過去扶江瑤。
“你竟然還敢推瑤瑤，你知不知道她才剛生了孩子，身體很虛弱！”
可是我身體也很虛弱啊。
他卻從來沒管過我。
“瑤瑤，你沒事吧。”
他擔心的看著江瑤，滿臉心疼。
我的血液已經順著衣服嘀嗒嘀嗒掉在地上。
江瑤疑惑出聲：“姐姐，你流惡露了嗎？”
“真噁心。”
顧墨川看過來，滿臉都是厭惡。
“你自己不知道墊衛生巾嗎？”
“付凝，你是故意在噁心人嗎？”
我搖頭。
“不是惡露。”
“是”
“夠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墨川打斷。
“我不想聽你的狡辯，竟然你不領情，那我就讓瑤瑤去休息了。”
說著，他扶著江瑤去主臥。
進去後，我看見他在幫江瑤擦溢出來的奶水。
還打了熱水幫她清洗下身。
“女人生了孩子最虛弱，瑤瑤，你一定要把身體養好。”
他一邊洗一邊說。
江瑤面色微紅。
“我知道的，阿川，可是姐姐不需要嗎？”
“她不用。”
顧墨川立馬反駁。
“她糙慣了，沒事的。”
“不像你一直都是生活在溫室的，需要好好呵護。”
我坐在沙發上，任由肚子上的血流下來滲透沙發。
原來愛與不愛區別這麼大。
我記得我還沒懷孕的時候，顧墨川就對我承諾：“小凝，放心吧，以後你生孩子了我一定會照顧好你。”
“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坐月子。”
可是我卻死在了手術臺上。
現在靈魂都沒有受到他一分溫柔對待。
所以男人都是會變的嗎？
眼淚再次落下，這一次我覺得心都麻木了。
顧墨川再次出來的時候，看見我身下都是血。
氣沖沖的走過來。
“你怎麼回事？”
“怎麼不去處理一下？”
“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是故意氣我嗎？”
他拉住我的手，可下一秒又嚇得縮回手。
“你手怎麼這麼冷？”
他一邊說一邊扔給我一個熱水袋。
“你以前身體沒這麼差啊。”
“你怎麼不說話？”
我拿著熱水袋，想起剛才這個熱水袋還是江瑤用來暖腳的，已經不暖和了。
我努力起身，繞開他想去廁所處理身下的血。
沒想到他竟然跟了上來。
“你別生氣了，等過幾天我帶你去散散心好嗎？”
“或者是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買。”
顧墨川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那一刻，讓我覺得曾經的那個他回來了。
可下一秒，他又皺著眉說：“你身上怎麼這麼臭？”
他一邊說，一邊來拉我的衣服。
拉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