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看著信上的內容,滿臉不可置信。
他從未想過,自己敬重的父親竟會如此不負責任。
一干副將也看到了信中的內容,七嘴八舌地議論:“將軍不來救援,光憑我們這些老弱殘兵,可怎麼守得住啊!”
我剛想出聲安撫,兒子就率先開口,他從容淡定,頗有大將之風。
“大家莫怕,我娘已經派人去錦州向舅舅求援,我們只需熬過這五日,便能得勝。”
話音剛落,一支火箭破空而來,落在院子裡的槐樹上。
一時間,火光沖天,漫天的火箭接二連二地朝著城內射來。
無辜的百姓們被燒了家園,哭天喊地,城中宛如煉獄。
兒子瞬間起身:“咱們恐怕撐不過五日了。”
“娘,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我派人護送您出城,您務必要去肅州,將爹喊回來!”
事到臨頭,兒子依然寄希望於那個無情無義的人渣。
而他自己則打算和上一世一樣,以身為餌,和敵人去西邊決戰,給城裡百姓爭取時間。
我搖頭:“兒子,若用你的命換孃的命,你以為娘會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嗎?”
“娘!”
“銳兒!娘不想再失去你!”
我拔出腰間的佩劍,果斷命令。
“各位,召集全城百姓,隨我去密道!”
玉陽關的護城河下有一條密道,本是用來運送官鹽的。
這秘密只有世代鎮守邊關的將領才知道。
蕭默與我情濃時,曾不經意說漏了嘴,此時恰好派上了用場。
一路上,兒子一心護著手無寸鐵的百姓,哪怕自己被箭矢劃傷,也不管不顧。
我的眼眶又熱又酸,若是兒子能平安長大,一定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一個時辰後,所有的百姓都轉移到了密道中。
就在大家鬆了口氣時,密道外突然響起了小兒啼哭聲。
兒子透過縫隙看去,只見一個三歲小兒正坐在坍塌的草棚下哇哇大哭。
“不行,我要去救他。”
兒子不管不顧地推開石門,朝那孩子走去。
那一刻,我目眥盡裂。
“銳兒!小心!”
就在兒子抱起那孩子的時候,一支火箭朝著他直直射來。
在我的驚呼聲中,兒子一個猛撲,把那孩子護在身下。
而他自己卻生生受下那一箭,正中背心。
“兒子!”
任我怎麼呼喚,兒子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刻,我絕望到了極點。
難道重活一世,我還是要失去我的銳兒嗎?
我發瘋似的想往外跑,卻被餘下的部將死死攔住。
“夫人,您不能去啊!”
“敵人又發動了新一輪攻勢,您出去也是送死啊!”
我的心頭痛得滴血,幾近暈厥。
就在這時,兒子的手指動了動。
他一手抱著那孩子,一手在地上爬動,一寸一寸地咬牙往密道挪動。
火箭漫天落下,接二連三地射在他的身上。
我絕望地看著,心如刀割。
終於,兒子爬到了密道口,他把那個嚇暈過去的孩子遞給我。
“救他——”
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兒子!”
我連忙把他拖進密道。
看著渾身燒傷,血肉模糊的他,我泣不成聲。
“銳兒!銳兒!”
怎麼會這樣?
明明已經重來一次。
為什麼我的銳兒還是會死?
我的哭聲驚動了密道中的百姓。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拄著柺杖,慢慢上前,往兒子口中塞了一粒藥丸。
“夫人,這是我祖傳的人參續命丸,可保小將軍七日不斷氣。”
“若是能在七日內找到南海神醫相救,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我泣不成聲地磕頭道謝。
南海神醫如今就在京城為太后治療頭疾,找到他並非什麼難事。
只是想到玉陽關如今的處境,我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這座城能不能撐過這場浩劫,還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