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楠木傢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牆上掛著幾幅不知所謂的書畫,案几上擺放著簡陋的用具。
雖是皇子的住所,卻略顯簡樸平庸。
一道身影面對著書畫而立,揹著手聽身後的侍衛道明消息。
“齊王殿下,凌四小姐傳來的消息,此事絕不會有誤。”
百里明曜掩眉低笑,“橫巒書院,看來,這確實是一個不可錯失的良機。”
“殿下何不將計就計,來一齣英雄救美?”
他的眼裡泛光,手指抵在唇邊,“也對,山匪搶劫,而本王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救下凌三小姐,她必然對本王感激涕零,情根深種,非本王不嫁。”
“如此,本王迎娶她為齊王妃便指日可待,她身後的雲家也可為本王所用,本王絕不能錯失這樣的機會。”
“殿下英明。”
“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本王不允許失敗。”
身後的侍衛嚴肅道,“屬下遵命。”
與此同時,東宮。
百里景珩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她果真要親自去橫巒書院?”
“是的,殿下。”
“多派些人手,孤不想看見她出事。”
羽川轉身想走,又被百里景珩叫住。
“算了,孤那日親自去。”
羽川錯愕,“殿下,可那日,皇上不是要親自考校諸位皇子的策論嗎?”
百里景珩無奈扶額,“不去一次,父皇也不會說什麼的,一切就照著孤說的去做。”
“是……”
羽川撇撇嘴,自家殿下還真是情根深種,也不知道那個凌三小姐什麼時候才能看見自家殿下的好……
七月二十,正是橫巒書院的弟子們休沐的日子。
與以往為期一天的休沐不同,京中暑熱難消,京外橫巒書院坐落的巒鳴山也好不到哪兒去。
是以,這次的休沐足有半月之期,為的便是讓書生們歸家避暑。
一清早,雲家的馬車便停在了侯府的門口,凌沐兮洗漱好便領著鈺棋上了馬車。
馬車內,雲微雁笑盈盈地朝她舉起了兩個大肉包子。
“喏,我是不是很體貼入微?早膳都給你備好了,簡陋是簡陋了些,但總歸不用忍飢挨餓。”
凌沐兮:……
“我已經用過早膳了,這兩個肉包子。”她輕咳一聲,“表姐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雲微雁眼睛都亮了,“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她狼吞虎嚥地吃起了肉包子,凌沐兮別過臉去不願再看。
“這裡到巒鳴山可要一個時辰呢。”雲微雁口齒不清地說著。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巒鳴山山腳停下。
車伕面露為難,“兩位小姐,馬車不能再上巒鳴山了,只能二位小姐自己走上去了。”
雲微雁大手一揮,“這有何難?你就在此處等著。”
她朝後伸手,拉著凌沐兮下了馬車。
若是她自己,她便會跳下馬車,可看了看身後的凌沐兮,她也老老實實地走下馬車。
“沐兮,你能走嗎?”
凌沐兮點頭,“表姐放心,我可以的。”
“好。”
巒鳴山盡是臺階和小徑,馬車不能上山,橫巒書院之所以建在山上,一則是此處乃是天地靈秀的風水寶地,二則書院弟子每逢休沐日便要步行上山下山,長此以往強身健體,讀書便能更用功。
二人才走幾步,已然瞧見幾個書院弟子,她們相對看了一眼,走得更快了些。
幸好橫巒書院只在半山腰,否則她們還不知何時才能走到。
瞧見兩個眼生的小姐,一路上都有書院弟子朝她們投來疑惑的眼神。
不到半個時辰,她們便抵達了橫巒書院的門口。
就在這兒,她們看見了早已等候在此處的凌書臣和凌書衍。
凌書衍大步朝她們走來,激動得語無倫次。
“微雁妹妹,兮兒,你們果真來了。”
“之前就已經修書一封,書衍,你不是早知我們會來嗎?”雲微雁如是問。
凌書衍羞赧地摸了摸頭,“是,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你們又是一回事,我都有數月不曾見到兮兒了,兮兒,你比從前還要消瘦幾分了。”
眼前是凌書衍青澀的面容,耳邊是他溫暖關切的話語,凌沐兮的激動不比他少。
雲微雁輕輕捅了捅她的胳膊肘,“怎麼兄妹不見,竟生疏了?”
凌沐兮搖頭,“當然沒有,二哥,許久不見。”
凌書衍十分熟練地摸了摸凌沐兮的頭,“走,今日歸家,可不準哭鼻子。”
“嗯,絕對不哭。”凌沐兮壓下了心底的酸澀。
眼前溫情的一幕卻沒有他,凌書臣的眼底瀰漫著化不開的陰鷙。
只是當旁人看向他時,他立馬又變成了一副儒雅溫和的模樣。
“好了,此處是書院門口,可別站在此處太久,走吧,我們邊下山邊說。”
這聲音……
凌沐兮恨不得上前撕掉凌書臣虛偽的面容,旁人只道是他溫文爾雅,哪知他背地裡幹得出多少髒事。
凌書臣想要功名,想得美。
偏生凌書衍不知凌書臣的真面目,還熟絡地攬著他的肩。
“大哥說得對,我們走吧。”
凌書臣溫和一笑,做足了君子做派。
凌書臣是侯府長子,可惜是方儀親生,凌書衍雖為侯府次子,但卻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公子,至於侯府的三少爺凌書瀾則是府中林姨娘所生,不過一個五歲大的稚子。
除外,侯府並無其他少爺。
四人一起下山,身後跟著兩位書童。
凌書衍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凌沐兮在一旁附和著,雲微雁時不時出聲,唯獨凌書臣很是沉默,幾乎不曾開口。
他不開口,心裡也在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
他還記得方儀派人給他送了一封信,信裡說了他同凌書衍會在何處遇襲,到時候,他只需要拖住凌書衍,山匪自會斷凌書衍一臂。
沒了手,凌書衍還如何跟他爭鬥?
這一路,何止是凌書臣在盤算,凌沐兮的心思同樣活絡。
她只想到了一點,侯府的少爺不是在府邸就是在書院,如此說來,山匪不能認出誰才是凌書衍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