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抓起外套，匆匆下了樓。
夜晚的涼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吹散了她幾分混沌的思緒。
小區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站著。
馮天之。
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身影在燈光下拉得很長，顯得有些落寞。
林婉兒的腳步，慢了下來。
她看著馮天之，眼神複雜。
有疑惑，有不解，也有……一絲殘留的眷戀。
“你來了。”
馮天之抬起頭，看向林婉兒，聲音低沉。
林婉兒點了點頭，走到他面前，站定。
“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馮天之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
“婉兒，我們……談談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婉兒的心，微微一顫。
談談？
談什麼？
談他們之間，已經逝去的感情嗎？
還是談……他突然的冷漠和絕情？
“好。”
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馮天之帶著林婉兒，來到了小區旁邊的一家咖啡館。
深夜的咖啡館，很安靜，只有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
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服務員送上兩杯咖啡，便退了下去。
馮天之端起咖啡，輕輕地攪拌著，卻沒有喝。
林婉兒也沒有動。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氣氛，有些壓抑。
“婉兒，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終於，馮天之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帶著一絲歉意。
林婉兒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
馮天之慾言又止。
他放下咖啡杯，抬起頭，看著林婉兒的眼睛。
“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說清楚。”
林婉兒的心，猛地一跳。
說清楚？
他要說什麼？
難道……他要解釋，他為什麼會突然變心嗎？
“你說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馮天之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婉兒，其實……我不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不是……原來的那個馮天之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林婉兒的耳邊炸響。
林婉兒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看著馮天之，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你……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馮天之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澀。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是……這是真的。”
“我……佔據了這個身體，但是……我不是他。”
他的聲音，很輕，卻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林婉兒的耳中。
林婉兒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完全無法理解，馮天之在說什麼。
佔據了這個身體？
不是原來的馮天之？
這……這怎麼可能？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看著馮天之，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
“婉兒，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是……我沒有騙你。”
馮天之看著她，眼神真誠。
“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因為一些原因，我的靈魂，進入了這個身體。”
“而原來的那個馮天之……已經不在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悲傷。
林婉兒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震驚，疑惑，還有……一絲恐懼。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荒誕的事情？
“你……你一定是喝醉了，在胡說八道。”
她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馮天之看著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婉兒，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不想傷害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真摯的情感。
馮天之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林婉兒原本就波瀾起伏的心湖，瞬間激起千層浪。
她緊緊地盯著馮天之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熟悉的神采似乎褪去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深邃和……陌生。
“相信你？”林婉兒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蒼白得像一張紙。
“我知道這很難。”
馮天之端起面前已經涼透的咖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另一個世界……靈魂……”林婉兒喃喃地重複著馮天之話裡的字眼，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銳的刀，刺痛著她的神經。
她試圖從馮天之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哪怕一絲惡作劇後的得意。
但是，沒有。
馮天之的表情，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痛苦。
“所以……之前那些過往，我也記不清了。”馮天之鄭重地說。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頭，直視著林婉兒的眼睛。
“林姑娘，你是一個好女孩，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這句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林婉兒的心上。
她一直以為，馮天之的冷漠，是因為他變心了，是因為他不再愛她了。
可現在，馮天之卻告訴她，他不是他？
林婉兒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那裡，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眼眶，瞬間溼潤了，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
“我不明白……”林婉兒的聲音，哽咽著，帶著一絲絕望的嘶啞。
“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滴落在桌面上，暈開一圈圈水漬。
馮天之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對於林婉兒來說，是多麼的難以接受。
可是，他必須說。
他不能再讓林婉兒，活在虛假的幻想中。
他不能再耽誤她。
“婉兒，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亂，很難過。”馮天之的聲音，放得很輕，很柔，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很不可思議，但是……這就是事實。”
“我佔據了這個身體，但我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馮天之了。”
“他的記憶，他的情感，我都沒有。”
“我有的，只是這個身體，和……一些零碎的，不屬於我的記憶片段。”
馮天之的語氣，很誠懇，也很無奈。
他試圖讓林婉兒明白，他現在的處境，他的無奈，他的……歉意。
“零碎的記憶片段？”林婉兒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她似乎抓住了一絲希望，一絲可以解釋這一切的希望。
“是……什麼？”
“一些……關於你的。”馮天之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
“那些片段……很模糊，很混亂，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對你的感情……很深。”
“他……很愛你。”
馮天之的話，讓林婉兒的心，再次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看著馮天之，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震驚，有疑惑，有痛苦，有不甘，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那……你呢？”
林婉兒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她問出了這個問題，問出了這個讓她糾結，讓她痛苦，讓她無法釋懷的問題。
馮天之看著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