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的視野極好,能俯瞰整個雲城的夜景。
紫央站在玻璃圍欄邊,瞳孔裡是萬家璀璨的燈火和靜謐的星空。
秦遊盯著她被光影投射得忽明忽滅的側顏,在她眼裡捕捉到了些落寞。
“真要嫁去京城了?怎麼那麼突然?前晚去酒吧買醉也是因為這個事?”
“喝酒和聯姻沒關係。”
“不好說,得看對方了,他也不想聯姻。”紫央說。
現在,厲驍能不能搞定厲家人還是個未知數。
單看今晚的厲三叔,那一身的壓迫感,看著可不是個善茬。
紫央心裡也清楚,事情沒有想象中簡單。
秦遊挑了下眉:“看你那聯姻對象還可以啊,斯文儒雅。”
“厲白兩家的聯姻早就定下的,現在要破哪有那麼簡單,關乎著兩家的交情與利益,你爺爺又是個重守諾言的人。”
紫央瞥了秦遊一眼:“我爹是不是賄賂你了?你這個牆頭草,你之前怎麼說的,不是說要和包辦婚姻抗爭到底嗎?”
“呵…..。”秦遊一聲哼笑。
玩笑話歸玩笑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生在豪門世家,面對婚姻,基本都是身不由己。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從小享受著優渥的物質生活,享受著家族帶來的資源,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有幾個人能逃得掉。
“你爹又瞧不上我,不然我倆湊合得了,你也不用遠嫁去京城。”秦遊說:“我們結完婚就一起去周遊世界,你不是一直說想去哥斯達黎加拍鳳尾綠咬鵑嗎?敢不敢回去偷戶口本?”
他越說越帶勁:“反正我們都是不相信婚姻的人,也別去禍害別人了,我們內部消化一下得了。”
“我要腹肌有腹肌,要胸肌有胸肌的,絕對滿足得了你。”
“滾。”
紫央冷哼一聲:“不止我爹瞧不上你,我也瞧不上,你可死了這條心吧,你一個海王想找我做擋箭牌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秦遊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那些就是逢場作戲,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
紫央無語的白他一眼:“信得過你的上半身,下半身可就算了吧。”
秦遊覺得委屈:“哥哥還是純情處男的。”
紫央被他不要臉的話直接逗笑了,踹給他一腳:“說點人話,別逼我動手。”
秦遊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莫非你還是忘不了寧..?”
最後一個字,他沒敢說出來。
那是她逆鱗。
別人提不得碰不得。
空氣沉寂了一會,紫央淡淡開口:“沒有。”
秦遊沒繼續提,拍拍她後腦勺迴歸正經:“其實我覺得換個地方生活也挺好的,白若不是快回國了,以後他們一家三口恩愛你看了心裡憋屈,還不如眼不見為淨。”
“厲家在京城是名門望族,在那樣有文化底蘊的家族裡成長起來的男人有教養,就算沒有愛,但也會給你體面的。”
紫央淡漠瞥他:“最近和你那個小女朋友一起進傳銷窩子了?洗腦的話一套一套的。”
“糾正一下,是前女友,昨天剛分。”秦遊毫不在乎的摸出包裡的煙:“你就說是不是這個理。”
“隨便,能不聯姻最好,若是到最後必須嫁就嫁唄,無所謂。”
“嗡嗡…..”
打火機剛竄起火苗,指尖的煙還沒點著,秦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接起來聽了幾句,眉間升起戾氣,看向紫央:“秦放那個孽障和人打架進派出所了,我要趕過去處理,走吧先送你回去。”
“我再吹會兒風,你去處理你弟的事兒,我等下自己回去。”
“那行,晚上到家了和我說一聲。”說完秦遊匆匆離開。
紫央又吹了會風,感覺到腦袋開始暈乎乎的,她便下了樓。
晚宴時候她喝了幾杯雞尾酒,沒想到吹吹風后勁來了。
在app上叫了網約車,她坐在路邊的花壇邊等車。
腳踝被鞋帶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她索性把鞋脫了丟一邊。
宴會接近尾聲。
大量的車流從酒店裡駛出來,道路擁堵。
黑色的邁巴赫後座內,燈光昏暗,車窗玻璃上勾勒出男人弧度優美的側影。
前排的方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後視鏡:“厲總,可能得堵會了。”
頃刻,後方才傳來淡淡的嗓音。
“嗯。”
方也下意識的又往後視鏡看去。
發現厲霆修單手支著顴骨,目光看向窗外,落在窗外的花壇邊。
方也順著看出去,注意到了花壇邊上的那抹身影。
小姑娘坐在花臺上,一雙白皙修長的腳來來回回在空中晃盪著,好玩似的,一旁丟了雙黑色綁帶高跟鞋。
夜風吹亂了她額間的碎髮,她正看著遠處在發呆。
一雙眸子如同蓄著一汪清泉,膚色是透亮的白,如同夜間傾斜下來的皎潔月光。
是白小姐。
第一次見她在昨天的茶館,厲總彎腰蹲下幫她撿手機。
第二次在一個多小時前,她一個晚輩,公然調侃厲總。
第三次,是現在,厲總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
方也斯坦福畢業後就一直跟在厲霆修身邊做事,五年了,昨天是頭一次見厲霆修多管閒事。
會屈尊為一個不修邊幅的小姑娘撿手機。
晚宴上被調侃了,他好像也沒有惱。
一個男人把目光多次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目的不言而喻。
厲霆修整個人隱匿在於光影昏昧中,令人看不清他神情。
男人直覺,方也開口:“厲總,要送一下白小姐嗎?小厲總好像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