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只能這麼蠢了,簡直蠢到家了,真是讓人兩眼一黑。
“說,是誰指使你的?”
沈亦之聲音很平緩,每一個字都盡力放平聲調,並不見任何怒火。
可瞭解沈亦之的人都知道,這恰恰是他發怒的前兆。
偏偏宋青荷並不知道。
她輕咬著嘴唇,猶豫了好半天開口。
“這些都是謝懷柔是她教我的。她說知行哥哥最喜歡被銀狐皮,便慫恿我給哥哥送件大氅來。”
“她還說,只要我這樣做,你就一定高興。”
“知行哥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聽信三小姐的鬼話,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要怪就怪她好了,千萬別怪我。”
說完這些話後,宋青荷狠狠的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像重新活過來似的。也是剛才那一瞬間,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定遠侯府每擱七日,就會吃齋唸佛。
佛家從不殺生,也不支持殺生,可她方才卻說這大氅是用三條銀狐皮才做成的。
這麼殘忍的事還那麼得意的拿出來說,難怪謝母會氣成那個樣子。
還好,還好,她都推到謝懷柔身上去了。
謝懷柔是謝母的親生女兒,說到底也是一家人,那就讓她們一家人去掰扯。
謝懷柔感覺身上一麻,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各色目光看的她心頭髮毛。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謝懷柔趕忙解釋,可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似的。
這短短幾個字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只感覺口乾舌燥,面色滾燙。
這幾個字被她說的底氣不足,十分心虛。
“大哥,你別誤會。”
謝懷柔緊握著拳頭,語無倫次的繼續解釋。
“我從沒有教過宋小姐做這種事,我真沒有,你要相信我。”
這下完了,她在心中默默想到。
沈亦之絕不會相信她的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別管宋青荷說的多離譜,為了針對自己,沈亦之一定會選擇相信。
今天晚上她又要倒黴了。
“好了,都別再鬧了。”
謝母及時出聲,“今天是雪嫣的生辰宴,這等小事的確不該壞了眾人的興致。”
“宋小姐的行為雖有不妥,但念在她年紀尚小,又不懂咱們候府的規矩。”
“這事兒到此為止,修得再提。”
這件事草草收尾,但謝懷柔心中並未放鬆。
因為沈亦之就坐在她不遠處,直勾勾的朝這邊看來。
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可謝懷柔心頭就像是掛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壓得她十分難受。
這一整頓飯,謝懷柔都在想沈亦之究竟要幹什麼。
還有宋青荷,想到宋青荷,謝懷柔抬頭朝她的方向看去,就見她正憤怒的瞪著自己。
謝懷柔冷冷揚唇,眼中滿是嫌棄的偏過頭去。
她居然還好意思這樣瞪自己,教她個譜子都譜不成曲兒,也不知她哪來的勇氣!
宋青荷此刻心中別提多懊悔了。
她原以為謝懷柔的確是騙自己的,根本就沒打算按照謝懷柔說的那樣去做,一切都隨著自己的心意。
可沒想到沈亦之居然發了這麼大的火。
雖然她此刻什麼都沒說,看上去好像很平靜似的。
但宋青荷已經能感覺到了冥冥中她闖了大禍,這可如何是好?
原本想著想在沈亦之面前好好的表現,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以後他們也能多多聯繫,多多接觸,不曾想竟弄巧成拙了。
都怪謝懷柔!
宋青荷憤憤一哼,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任何事情。
這頓生辰宴草草結束,被宋青荷這樣引導,每個人都像有心事似的,氣氛明顯比剛才冷淡不少。
謝懷柔食不知味地坐在那,渾身不舒服,彷彿凳子上長了刺兒似的。
生辰宴一結束,她就立刻跑了。
回到小院後,謝懷柔特地朝外看兩眼。
見沈亦之沒有跟過來,她這才沉沉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今天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沈亦之既然沒跟過來,就說明這事兒結束了。
但謝懷柔此時還不知道,她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禍是不是沈亦之帶給她的,而是宋青荷。
經此一事後,宋青荷終於發現謝懷柔並沒有坑騙她。
她也決定按照謝懷柔所說的那樣去做,只等下次再見沈亦之時,她要好好表現。
整整一下午,沈亦之都沒露面。
謝懷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根本不敢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定遠侯府一片寂靜。
謝懷柔草草吃了些飯,便上床休息。
翠鶯從外打了熱水,來給謝懷柔泡腳。
“小姐,今日之事不知少爺是否會輕輕放過?”
一提這事兒,謝懷柔心口就感覺有點慌。
但她還是安慰道:“別怕,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而且今天的事也不是我教的,沈亦之不會相信宋青荷的話。”
“若是這樣那便好了,奴婢也很擔心小姐。”
翠鶯點點頭,“小姐早些休息吧,奴婢到門口守夜去。”
“等一下!”
謝懷柔突然叫住她,“翠鶯,你今晚能否陪我一起睡?”
謝懷柔總覺得沈亦之今晚會來。
中午用餐時,沈亦之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若他今晚真的來了,只怕謝懷柔也無處可逃。
她不能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翠鶯是知情的,那便讓她陪著自己。
想來沈亦之當著翠鶯的面,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來。
翠鶯略一思索,“好,那奴婢今晚便陪小姐一起睡一下。”
二人雖名義上是主僕,實則卻像親姐妹那樣。
翠鶯很小便跟著謝懷柔了,那時她還沒灶臺高。
她到廚房給謝懷柔端點心,不小心把盤子給弄倒了,還惹得一頓臭罵。
幸好謝懷柔幫她解圍,這才作罷。
這麼多年來,二人形影不離,謝懷柔有任何心事都說給翠鶯聽。
有些連謝母都不知道,翠鶯卻一清二楚。
從這就能看出來,二人除去沒有血緣關係,實則和姐妹一般無二。
二人聊了會話,謝懷柔感覺一陣睏意襲來,不知不覺閉上雙眼。
她緊緊抱著翠鶯的胳膊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