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池庭熠近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
聲揚已經中標,劉大頭對蘇應溪大誇特誇,他煞有介事地靠近蘇應溪說,“說什麼要離婚,騙我呢吧。”
蘇應溪正在看早間的頁面,“確實還沒離,幾天沒見人了,死了已經。”
劉大頭摸了一把光頭,“行行行,避嫌嘛,懂了。”
轉身臉上表情又變了,劉大頭在心裡嘀咕,又沒有讓你辦事,避之不及裝給誰看。
合同已經簽好,蘇應溪派了黃杏去宏磐瞭解甲方的需求,回來再與她對接。
黃杏才去了幾天就已經要被宏磐的氛圍勸退,“應溪姐,你是不知道,他們連上廁所都在討論工作,我根本上不出來。”
“辛苦了,小黃,他們卷他們的,你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我不辛苦,池總才叫辛苦,經常一進辦公室就不見他出來,這幾天聽說都是在公司睡的。應溪姐,你應該就瞭解了,宏磐的人那麼卷,都是被池總帶的。”
蘇應溪很想告訴黃杏,池總才沒有看起來那麼辛苦,他有專門的廚師團隊,辦公室裡面還有休息間,裡面有一部私人電梯,方便他的私生活。
想這些做什麼,蘇應溪又檢查了幾遍新聞頁面。
突然看見娛樂新聞頭條那欄:震驚!著名藥業集團之孫嫖娼被抓!
封面那人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但是蘇應溪一眼就認出來,是謝星。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謝星。
新聞寫道:據知情人爆料,某知名藥業集團之孫謝某昨日在某某之星大酒店嫖娼被抓。被抓時謝某大喊“我是被陷害的!”截至記者發稿,該藥業集團股價暴跌。後續具體情況如何,請持續關注本網報道。
蘇應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完就把頁面關了。
看來池庭熠動手了。
她本來以為池庭熠只會讓謝星來道個歉就完事,沒想到他不止對謝星下手,還對謝靈藥業下手。
惹到他,一貫不會有好下場。
她的手不自覺撫上脖子,那晚的窒息感還很清楚,有時夢裡會夢到,等驚醒已經是一身汗。
如今謝星這樣的結局,以後應該是無法再繼承謝靈藥業了。
而且被醜聞一攪和,謝靈藥業損失的金額估計得用億來計算。
蘇應溪走到窗邊透了口氣,才覺得緩過來一點。
眼睛酸脹,她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提醒,在微信群裡發:十分鐘後,所有人會議室開會,討論宏磐宣傳事宜,請所有人帶著想法上會。
雖然她不是很想和池庭熠打交道,但是這次和宏磐的合作關係到整個編輯部今後的存亡,她格外重視。
在聲揚工作了五年,她一步步見證媒體的衰落,社會這杯羹分給媒體的太少,將他們各個都逼成了全能型人才,本來只用採寫新聞稿的記者,現在還要學會拍視頻、剪視頻,如今為了生存要拉經營項目,搞創收,全部門五十幾號人都要學著賺錢,壓在蘇應溪肩上的擔子很重。
既然成為了宏磐的乙方,那就要盡力滿足甲方的宣傳需求,後期錢款才好到賬。
會議上,李筱提議按照宏磐國際化的風格,在多國投放廣告。
蘇應溪看她一眼,難得講了點人話。
“行,那這個想法李筱你帶幾個人去落實。”雖然成本很高,但是李筱借劉大頭的關係,和海外的媒體聯絡,實施起來應該不成問題。
李筱一聽,就開始叫苦,“我只是說說,並沒有說我要做啊,這種麻煩事誰要做誰做。”
蘇應溪語氣嚴肅,“編輯部不養閒人,你不做的話自己找劉主編調去別的部門。”
李筱吃癟不吭聲,當初就是因為別的部門看不上她,她才被安插在編輯部。
要是出了編輯部,那就和失業沒什麼兩樣了。
蘇應溪見她不說話了,接著問道,“還有誰有別的想法?”
黃杏開口,“應溪姐,以我這兩天在宏磐的觀察來看,他們的員工平均年齡很年輕,其實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公司,但是外界對宏磐瞭解甚少,如果能以短視頻的形式揭秘在宏磐上班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可能會吸引到更多人的關注。”
“小黃的這個想法不錯,短視頻也是當下一種主流傳播方式,小黃,你負責寫方案,到時候去宏磐徵求他們的意見。”
散會後,黃杏悄悄跟著蘇應溪,小聲說,“應溪姐,我還沒有做過這麼大的項目,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蘇應溪看她眼裡的稚嫩青澀,想起自己初入職場那年,碰壁無數硬生生走錯了好幾條路,頓時心頭一軟,“沒事,我會和你一起做。”
蘇應溪忙起來不比池庭熠輕鬆,尤其是這幾天,王姐已經很久沒有見他倆在家吃一頓飯,甚至有時候她都睡了還是沒見倆人回來。
這天蘇應溪出門的時候又說了一聲,“今晚加班,王姐你不用等我吃飯。”
“太太,今天池總說他要回來吃飯,你……你要不要也回來,你們好久都沒有……”
王姐是於夢華派來的眼線,自然也對他們的婚姻生活很上心。
“他要回來?”蘇應溪眉頭一挑,“真是難得,不過,這關我什麼事?”
王姐心想,倆人又是因為什麼吵架了,連飯都不一起吃了。
“太太,你和池總工作都很辛苦,我給你們煮點補身子的雞湯,你有空就回來吃一口。”
“他比較辛苦,每天不知道和什麼鶯鶯燕燕玩得激烈,你給他補就行。”
王姐五十多的人,聽見這樣的話臉色不自然有點紅。
蘇應溪不知道為何心裡不太舒服,一講到池庭熠就忍不住多懟兩句。
“算了,他的事跟我無關。”
留下一句話便走了,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黃杏的方案初稿已經完成,下班後蘇應溪又帶著編輯部的幾個年輕人將短視頻腳本全部寫完,簡單吃了口麵包,工作起來竟然忘了時間,一看已經快十二點了。
“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我和小黃去一趟宏磐。”
蘇應溪很喜歡工作,忙起來沒閒心想那麼多雜事,有種充實的快樂。但就是累,真的累,她感覺渾身都疼得很。
“應溪姐辛苦啦。”大家說道。
“那今天就這樣,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黃杏家住得遠,蘇應溪提出送她回去。
“不用啦應溪姐,我男朋友來接我。”
一句話竟然讓蘇應溪心裡生了些羨慕,她以前上晚班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打車回蘇家,從聲揚這棟樓出園區的道路一個人都沒有,月黑風高走起來還是有點害怕的。
不過現在她倒是什麼都不怕了,因為怕也沒用。
“行,那趕快回去,明早九點我們宏磐見。”
晚上十二點的地下車庫只有靠近電梯那塊區域亮著燈,還好蘇應溪的車就停在旁邊,走一會就到。
剛走兩步,她聽見空曠的停車場還有一個腳步聲。
就像是在特意等她一樣。
蘇應溪加快步伐,身後那個腳步聲也隨她一起加快。
背上像電流順著脊骨劃過一般,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心想,不能這麼點背吧,要是劫財還好,劫色可能就逃不過。
她走得冷靜,不敢突然加速也不敢向後看一眼。
還差幾步就可以摸到車門,瞬間,一隻手帶著沉重的力度壓在她肩上。
她渾身的毛孔瞬間打開,單薄的背挺得很直,站在原地深吸屏氣動也不敢動,手心攥出了汗。
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蘇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