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冰冷的房間內,汗水順著男人宛如雕刻般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滴滴答答地灑落下來。
落在女人嬌嫩白皙的臉上,海藻般的髮絲被汗水浸溼。
顧念感覺自己像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的海面上飄搖。
窗簾被秋風吹起,在房間裡翻飛。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她嫵媚中略顯稚嫩的臉上,顯得愈發嬌豔動人。
狐狸般的眸子微微眯著,給人一種勾魂攝魄的既視感。
窗外的秋陽升起又落下,直到天色徹底暗沉下來,月亮掛在半空中,清冷皎潔的月光照射進來,男人才像頭饜足的野獸,翻身而起。
他並沒有離開,一反常態地靠在床頭,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根菸,點燃。
青灰色的菸圈從他的口中噴吐而出,慢慢升騰,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男人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捏住香菸的一頭,神色慵懶,彷彿高高在上的謫仙,淡漠疏離。
往日犀利的冷眸染上一層霧色,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昏暗的房間內,燃燒的菸頭忽明忽暗,閃著點點紅光。
除了男人清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清冷的月光照射進窗戶裡,將男人的身影拉長,投射在牆上,繚繞的煙霧像流雲一樣四處浮動。
夜色是最好的保護色,這樣才讓人顯得不那麼難堪。
顧念只覺得渾身像被車輪碾壓過似的,渾身痠軟無力。
潔白細嫩的手指緊緊地攥著被子的邊沿,迷濛的水眸戒備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像渾身長滿刺的刺蝟。
從小沒受過什麼苦的她此刻就像被人架在火架上烤,黏膩溼滑的感覺讓她感到極度不適,可又不敢動彈絲毫。
怕又惹得這個男人瘋狂輸出。
沒想到會招惹到一個像瘋子一樣的男人,若不是……
委屈、無力等負面情緒纏繞著她,顧念恨不能從窗戶裡跳出去,逃離這個讓她倍感羞辱的地方。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妄為,以後都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她的天塌了。
以後,她要學會獨立,不再依靠任何人。
“呵,剛才不還很享受,現在露出這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給誰看?”
沈慕辭垂眸看了眼恨不能把身體全都包裹在被子裡的女人,眸色漆黑如墨,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那冷嘲熱諷像看廉價之物的表情,比她前半生遇到的所有羞辱之詞帶給她的傷害都大。
顧念從來沒想過語言會如此傷人,她感覺自己像屈辱的奴隸,想奮起掙扎、反抗,卻被賣身契給捆得牢牢的,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她需要這個男人的幫助。
現在的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不再是眾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淪落到出賣身體的下場。
這種做法,對以前的她來說,只會嗤之以鼻,甚是輕蔑。
可現在,她做了自己最不屑最鄙視的事。
在幾天之前,她還是眾星捧月的顧氏千金,是名動京市的名媛,身邊圍滿了阿諛奉承刻意討好的人,喜歡她的人從城頭排到城尾。
放眼整個京市,無人不知貌美如仙的顧氏千金。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她就體會到了從雲端跌落到塵泥裡的感覺。
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說的就是現在的她吧。
一滴清淚從眼眶滑落,順著白皙嬌嫩的肌膚沒入海藻般的秀髮裡,消失不見。
纖細的手指收緊,指甲陷入嫩肉裡,從指縫滲出鮮紅色的血跡。
可她仿若感覺不到疼痛,滿臉麻木,像個毫無生氣的木偶。
“這就是你對金主該有的態度?不愧是顧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連求人的態度都是這般狂妄傲慢,一如往前。”
沈慕辭眸中帶著冷笑,說出的話更加冰冷傷人。
“沈總答應我的事沒忘記吧?”
對於男人的羞辱之詞,若是以往她早就生氣了。
可現在只能將所受的屈辱壓抑在心底,還要笑臉相迎。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忤逆眼前這個男人的資本,在他面前,她就像一隻螞蟻,任人捏扁搓圓,毫不費力。
想反抗他,無異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何況她來是為了求他幫助顧氏集團渡過難關的,而不是尋仇來的。
“怎麼,義務還沒盡完,顧小姐就開始索要償金了?”
沈慕辭將菸頭掐滅,扔進桌子上的菸灰缸裡。
冰冷犀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染了煙味的修長手指狠狠地扣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
眸中的嘲諷之意更加明顯。
顧念聞著鼻尖傳來的煙味兒蹙了蹙眉,胃裡開始翻江倒海,難受得小臉煞白。
她最聞不得的就是煙味。
以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忌諱,沒人敢在她面前抽菸。
連最疼愛她的父親,都為了她把煙癮戒掉了。
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她成了陰溝裡的老鼠,沒人再顧及她的感受,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更不可能為了她改變什麼。
顧念強忍著翻江倒海的反胃難受,將所有的不適硬生生壓制下去,臉上擠出一抹笑意。
“沈總請放心,只要我顧念能做到的全都會去做,希望沈總答應我的事,也要做到。”
“顧氏集團遇到的危機我會幫你解決,顧總的醫療費用也都由我來支付,包括幫他請世界最知名的醫療團隊給他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只不過……”
沈慕辭說完頓了頓,突然俯下身,與她幾乎零距離接觸,對著她呵了口氣。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看著顧念白皙的臉蛋上通紅一片,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像是刻意為之,肆意戲耍。
顧念感覺胸口起伏得厲害,她從未受過如此屈辱,這個男人將她的顏面狠狠地踩在地上,連最後的遮羞布都不給她留。
“顧小姐不會天真的以為只是陪我睡一覺,就能讓我幫你做這麼多事吧?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值錢了些。”
男人的聲音嘲諷又冰冷,字字如刀,一刀刀毫不留情地紮在顧念的身上。
那玩味的表情足以證明他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眼神充滿憎惡與反胃,像看什麼髒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