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叔叔是不行了，要不把氧氣管拔了吧！”
林小暖轉過頭來，用已經哭腫的眼睛看著陳浩。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不久後就要和自己步入結婚禮堂的男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你說什麼？”
陳浩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醫生說了，叔叔這是腦出血，就算好了也是癱瘓，有可能生活自理都成困難，難道你想以後看著叔叔躺在床上，痛苦地等死嗎？”
林父上午在店裡收拾炸串工具，彎腰去撿地上的孜然罐子，突發腦出血，倒在地上。
好在送醫及時，命是保住了。
陳浩說的話，林小暖又怎麼能不知道呢？
可是，那畢竟是她的爸爸，以後也是陳浩的岳父。
林小暖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浩，你是什麼意思？我爸中午來的醫院，你就已經說了三遍拔氧氣管子，你是不是盼著我爸早點死了才好？”
“你別生氣嘛，是醫生給我說的，又不是我想說的。
再說了，叔叔這個樣子，以後半身不遂的，誰照顧他啊？是你？還是我？還是你那還在讀書的弟弟？”
林小暖給了他一腳，“你要是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陳浩被踢了一腳，頓時來火氣，噌地一下站起來，指著林小暖，
“你要救你父親我不攔著，但是我告訴你，你別想用我家給的彩禮錢給你爸治病，那是我們小家未來的啟動資金。”
一個月以前，林小暖和陳浩訂婚，陳浩給了林家十五萬八的彩禮錢。
林小暖聽完他的話，氣憤地指著門口，壓抑著自己的聲線，“滾！”
陳浩拿上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剛出去，林小暖的母親就進來了。
“怎麼啦？小暖，你和小陳吵架了？”
“媽，你說他還是人嗎？
我爸現在在醫院裡躺著，他不幫忙就算了，還說不要動他的彩禮錢，簡直氣死我了。”
“小暖啊，人家說的是對的，當初說好的彩禮和我們給的嫁妝，全部給你們這個小家作為啟動資金，這事不能變。”
“可是，現在我爸不是急需用錢嘛？”
“錢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來想辦法。”
林小暖知道，父母早就已經把錢存進了一個賬戶，裡面包括十五萬八的彩禮和十二萬的嫁妝，卡里面有二十多萬。
這筆錢，按照兩家商量的意思，雷打不動。
林小暖想要挪用這筆錢，可是媽媽現在都說了，錢的事，她來想辦法。
林小暖在醫院照顧爸爸。
好在，林小暖還有一個讀高中的弟弟，現在又正是暑假，可以幫忙照顧一下。
……
更壞的消息晚上傳來。
此時只有林小暖一個人在旁邊，醫生問她：“患者有併發症，這些年是不是經常喝酒？”
“我爸每天回家都喜歡喝點，這有影響嗎？”
“腦出血引發的併發症，需要馬上進行開顱手術。”
“那醫生，我需要準備什麼？”
“準備五十萬吧！”
“要這麼多？”
林小暖有點不敢相信，一下子要拿出這麼多錢來。
“你們趕緊去準備錢吧，這個手術是越早做，手術的成功率越高。”
醫生走後，林小暖坐在床邊，緊緊握住父親的右手。
她從來沒有這麼感受過父親的溫度。
在她的印象裡，父親是一個鋼筋鐵骨般的超人。
還記得創業最艱難的那幾年，父親每天是半夜三點鐘就起床準備食材，到晚上十一二點鐘才忙完店裡的衛生趕回家。
而那個時候，林小暖讀小學。
在她的印象裡，雖然和父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很少看見父親的身影。
現在，父親就躺在那裡，焦黃的臉色，因為腦出血導致嘔吐的嘔吐物還依稀掛在脖頸的位置上。
她用溼毛巾輕輕擦拭了那些細微的食物殘渣
一邊擦一邊笑著說：“爸，你還說你的炸串店是最衛生的一家店，你看你現在，自己吃的東西吐在身上了都不知道自己擦一下。
喏，毛巾給你，你自己來擦。”
說著就把他的手打開，把溼毛巾塞進他的手裡。
剛才還在笑呢，直到看見手心裡皸裂的傷口，偌大一個口子裡，緊靠一層微薄的紅色皮膚把血液鎖在手掌裡。
看見這一畫面，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哭了，卻不敢哭得大聲。
“爸，你拿著呀！你自己把自己脖子上的東西擦掉呀！”
旁邊的一個大娘看見這一幕，走過來抱住她，勸她不要哭了，在這裡的病人，沒有一個人是願意的，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湊齊五十萬。
“大娘，你說，我爸累了一輩子，眼看我都畢業了，要結婚了，他怎麼就病了呢？”
大娘沒有說話，只是抱住她，一個勁輕撫著她的後背。
不一會，林家的親戚朋友都來了，擠滿了整個病房。
後來，人實在是太多了，醫生讓他們在走廊上排隊，三五個進來看一眼就可以了。
來的這些人倒是好心，有給一兩百的，也有給一兩千的。
他們走後，林小暖數了數，三萬多塊錢。
就這點錢，冰山一角啊！
“媽，要不，咱把咱家的店賣了吧？”
“你胡說什麼呢，這店是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哪能說賣就賣了。”
“可是媽，要不把這店盤出去，哪裡湊得齊五十萬啊？”
“我來想辦法，就是這些親戚朋友，我借個遍，也要借到五十萬。”
第二天早上，林小暖剛與醫生溝通了治療方案，她的媽媽從外面借錢回來了。
看著母親垂頭喪氣的樣子，滿臉黑眼圈，她問：“借了多少錢了？”
林母說：“自古都說救急不救窮，我以為我能借到這五十萬，可是，現在才借到十五萬。”
“十五萬加上我自己這一兩年來攢的十萬塊，還有昨天的四萬塊，一共三十萬。還差二十萬？”
“沒關係，我再去借一借試試看。”
可是，話是這麼說，林母也不知道該向誰開口了。
一晚上的時間，她把能借的都借了，再開口，估計是難了。
“媽，我們結婚的那二十萬嗎？要不……”
林小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母親給制止了。
“我說過，這筆錢，雷打不動。”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