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的手術總算是結束了，手術成功，仍需時刻觀察狀態。
林小暖看著父親腦袋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豆大的淚珠撲簌簌下來，止不住地流。
她的媽媽不敢看到這一幕，沒進來，先在走廊上緩一緩自己的心態。
顧言鈞從兜裡掏出一張手巾遞給林小暖。
手巾只是在林小暖的面前晃悠了一下，一股子清新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誰要你手巾，噴這麼濃的香水味，你想香死我呀？”
顧言鈞沒預料到會有這麼一齣，要知道，他用的香水都是上萬一瓶的，在林小暖這裡居然會被嫌棄。
林小暖說完就從旁邊的桌子上抽出幾張八毛錢一包的紙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然後像投籃一樣，精準丟進垃圾桶裡。
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他了，這麼不給面子，林小暖算一個。
“不用就算了，那你也不應該用這麼低劣的抽紙吧？”
“低劣？你覺得低劣？看你用的香水，應該不止兩百塊一瓶吧！”
“你這人會說話嗎？怎麼老是帶著火藥味。”
“我會不會說話跟你有什麼關係。”
父親被開顱，婚事應該也已經吹了。
所以林小暖此時的心情已經到達了冰點。
“跟我有什麼關係，別忘了，是我花高價買了你家的店鋪，你才有了救你爸的醫藥費。”
“那又怎麼樣，反正店是你的，你自己去炸串啊，店裡的鑰匙在你手上，又不是不讓你去。”
顧言鈞被氣得口吐鮮血，他想到那個溫暖可愛的小女孩，怎麼長大了就這麼蠻橫無理呢？
“炸就炸，好像誰不會炸串一樣。”
“你最好別把自己燙傷了，我們當員工的可不會給你報銷醫藥費的。”
“你也太小瞧我了。”
……
林母在走廊上緩和了好一半天，終於鼓起勇氣進來了。
“不能哭，不能哭，老頭子又不是死了。”她在心裡不斷暗示自己。
嗚嗚嗚~~~
看見那腫得像是蠶蛹的腦袋，林母的心被什麼東西捏了一下，陣痛。
母女倆就在病床邊安靜地哭泣。
過了好一會，林小暖出去給父親打熱水的時候，碰見了顧言鈞。
原本都已經走過去了，但還忍不住好奇。
“你手怎麼了？”
林小暖看見顧言鈞的右手裹上了繃帶，裡面還敷上一層像是綠茶顏色的藥。
顧言鈞沒有理她。
“你不會是被油燙到了吧？”
“你怎麼知道？”
“看你這個樣子，傻不拉幾的，生活怕是都不能自理吧！”
說完她捂著嘴笑了，這是小暖這幾天難得的笑容。
顧言鈞看見林小暖笑了，“原來我受傷會讓你笑啊，要不我把左手也燙傷，你再多笑兩天了。”
“得了吧，我先把你這右手笑夠了，你再燙左手吧！”
“嘿嘿，你還挺幽默。”顧言鈞癟著嘴說道。
“那是，我們家幽默基因還是很強大的。”
“那恭喜你啊~~~小暖，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顧言鈞說完摸著自己的右手，現在裡面一陣灼燒的感覺。
“喂，顧言鈞，我說，你這燙傷了就不能再吃糖了哈。”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糖？”
“我發現你這人不僅人善，還傻，你難道以為我看不見你那天坐在桂花樹下一邊抽菸一邊吃棒棒糖？”
“哦哦，原來如此。”
顧言鈞說完，從褲兜裡掏出幾顆棒棒糖，遞給林小暖。
“給你吧，我現在也不能吃了，送你了。”
“誰要你的糖。”
順勢接了過來。
她接過來，放了一顆在嘴裡，苦中果然有甜。
“謝謝你的糖，我去打水了，回去注意別感染了啊。”
這少有的關心，讓顧言鈞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她還是有那種感覺的嘛！
他看著她的背影，叫了一聲：“小暖。”
她回眸間，右腮被糖頂鼓起來，一雙明眸閃閃，令他突然間竟有點那種該死的衝動。
“怎麼啦？”
“其實~~~其實我這不是被炸串油燙傷的，我這是被摩托車排氣管燙傷的。”
“不管你是被什麼燙傷的，你都不要吃糖了，到時候肉會變成殭屍肉的。”
“我要是殭屍，第一個就咬你。”
“那你到時候就是一個香香的殭屍了。”
切~
“你去打你的水吧，我先走了。”
林小暖在接熱水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也有這樣一個男孩子，可以跟自己的想象力匹配。
那種天馬行空的感覺，讓她一度以為，那個男孩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可是，後來，後來他就轉學了。
男孩走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玩伴，周圍男孩子整天流鼻涕，臉也不洗，看起來就讓她覺得反胃。
更別說有這樣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男孩了。
現在眼前這個人，是這麼多年以來，說話風格最像那個男孩的人。
難道這個男孩真的是他？
林小暖想到此，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那個男孩在離開後不久，據說是得白血病死了。
她記得很清楚，她當時還對著西邊的太陽，跟他說了好幾聲再見呢！
這個世界上難免有兩個相似的人，一點也不奇怪。
“該死，是誰把熱水開關關了？”
她想那個男孩想入迷了。
“小暖，怎麼接個水接這麼長時間？”
“媽，我跟你說個好笑的，顧言鈞被排氣管燙傷了，裹著右手，就像是網上那個瘸了腿的小狗狗。”
“他都受傷了，你不安慰一下人家，你還這樣嘲笑人，你這樣不好啊！”
“媽，他是你誰啊？你怎麼替他說話。”
“你這個姑娘，人家現在幫了你的忙，你怎麼反倒嘲笑人家？”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種裝逼的樣子，用個手巾還是帶香水味的，簡直燻得要死。”
“你呀，你是聞慣了店裡的油煙味了，對這種香水味過敏。”
“可是，我就是喜歡店裡的那種味道啊。”
林母伸手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林小暖。
“我說小暖，你也應該學會打扮一下自己了，你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雖然樸素點好，但是你也不能太樸素了點。這卡里還有幾千塊錢，你拿去買點化妝品。”
林小暖接過銀行卡，放進包裡。
“哪有當媽的這麼說自己孩子的，我樸素點不是挺好嗎？”
林小暖拿出手機，對著屏幕就是一頓自我欣賞。
“我這也不差啊，多漂亮啊！”
……
“媽，你看這個雅詩蘭黛眼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