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走到破舊的穿衣鏡前,鏡子裡的少女頭髮凌亂,面容蒼白,穿著陳舊的衣裳,劉海厚重,戴黑框眼鏡,整個人瞧上去灰撲撲的,掉進人堆裡毫不起眼。
這也是秦家遲遲沒找到她的原因。秦家的人,一個個模樣長得很好,秦湘常年佩戴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頭髮也亂,遮擋住她原本的面容。
“這眼鏡…”秦湘摘下黑框眼鏡,她並不近視,這副眼鏡是沈景川出國前送她的。
秦湘覺得這是定情信物,一直每天佩戴眼鏡。
可她後來才明白,沈景川送她眼鏡,只是為了不讓她露出原本的相貌。
因為秦湘逐漸長大,相貌也越來越像秦家人。
秦家目前還沒懷疑,他們寵愛的女兒秦凝月,其實是保姆王芬香的女兒。
真正的秦家千金是秦湘。
秦湘閉了閉眼,痛苦又噁心的往事歷歷在目。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和那些醜惡的人沾邊。
將黑框眼鏡掰成兩半,扔進垃圾桶裡。
…
秦湘洗了個澡,身上還是痛,手背浮起紅腫。
王芬香經常打她,秦湘身上留下很多傷疤,人也消瘦。
她換上陳舊的校服,出門去上學。
其實她很有學習天賦,但養母王芬香故意磋磨她,動輒打罵,給她安排沉重的家務,故意撕毀她的書,不讓她住校,導致秦湘學習的時間很少,成績平平。
儘管困難重重,秦湘還是想盡辦法學習。誰料高考當天,回國的沈景川忽然受了傷,打電話讓秦湘去醫院照顧。
為了心心念唸的沈景川,秦湘只能放棄高考,連大學也沒考上。
如今仔細想來,他們都在故意阻攔秦湘,生怕秦湘拋頭露面引起秦家的注意。
秦湘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上輩子腦子進水,才會被那兩個男人耍得團團轉。
揹著書包出了門,秦湘按照記憶裡的路線往學校走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陽光爽朗的聲音:“阿湘!今天都沒等我一起上學,我好傷心!”
秦湘腳步一頓。
那熟悉的聲音幾乎要撕裂她的耳膜,引發心裡滔天的怨恨。
陸馳野來了。
他模樣年輕青澀,三中的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襯得他陽光俊朗。
陸馳野住在秦湘隔壁,兩人從小相識,總是一起上學,陸馳野是秦湘唯一的朋友。
“等等我呀,別走這麼快。”陸馳野笑盈盈去搭秦湘的肩膀,他目光落到秦湘的臉上,愣住。
沒有土裡土氣的黑框眼鏡,秦湘面頰雪白,眼睛烏黑,在熹微的晨光中,相貌居然很清秀。
陸馳野暗暗皺眉,他故作笑嘻嘻:“哎喲,阿湘你今日變化好大!高三是學習關鍵期,不能把心思花在打扮上。”
秦湘暗暗發笑。
好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分明是怕她露出真容後,搶走了秦凝月的風頭,引起秦家人的注意。
秦湘平靜反駁:“我既沒穿金戴銀,也沒塗脂抹粉,哪裡打扮了?”
陸馳野仔細一瞅。
秦湘穿著樸素,的確沒有打扮。由於長期營養不良,顯得她一張臉格外雪白。
陸馳野心裡焦急,隨著秦湘漸漸長大,她的相貌越來越像秦家人。萬一被秦家發現,凝月的身份會曝光。
凝月性子單純,還有心臟病,肯定接受不了這種打擊!
陸馳野摸鼻樑,故作好奇:“你的眼鏡呢?還是戴上吧,教室裡看不清黑板。”
秦湘敷衍道:“摔斷了,我扔垃圾桶了。”
她不再和陸馳野說話。和陸馳野相處,她只覺得噁心,她揹著書包往學校走去。
陸馳野撓撓頭,眼神漸漸黯下去。秦湘不能露出真容,要是秦湘執意不戴眼鏡,別怪他下狠手了,永久毀了她那張平凡的臉。
他掏出手機,發了條跨洋短信:
【你送她的眼鏡壞了,送個新的給她。她那張臉太像秦家人,不能讓秦家注意到。】
短信發出去。
不一會兒,收到回信,簡單明瞭的一個字:
【好。】
…
…
清晨天氣冷, 秦湘踏進校園,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她穿著單薄,重重打了個噴嚏。
阿嚏——
幾乎是瞬間,陸馳野竄了上來,故作擔憂地遞來口罩:“阿湘,最近流感嚴重,戴個口罩。”
藍色醫用口罩遞了過來。
秦湘心裡無奈,她知道陸馳野想盡辦法遮擋她的容貌。若是她執意不接,陸馳野絕對會採用更極端的方式針對她。
比如故作不小心弄傷她的臉。
秦湘接過口罩:“好。”
她戴上口罩。
陸馳野暗暗鬆了口氣。
校門口人來人往,校門口傳來汽車鳴笛聲。一輛黑色奔馳停在校園門口,車門打開,穿藍白校服的秦凝月走下車。一群和她交好的女生蜂擁而上,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她走進校園。
秦湘腳步頓住。
在南城三中,秦凝月是遠近聞名的校花。她相貌生得美,成績也好,還是南城首富秦家裡唯一的女兒。
她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阿湘你別看她,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有啥好看的?”陸馳野拽住秦湘的衣袖,擋在秦湘面前。
秦湘心裡發笑。
防備她,竟防備到這個地步。
陸馳野很早就知道,秦湘才是南城首富秦家的親生女兒。但為了不讓真相曝光,陸馳野和沈景川暗中佈局,減少秦湘和假千金秦凝月接觸。
“一班的秦凝月挺好看的。”秦湘故意說。
陸馳野一臉嫌棄:“都讀高三了,嬌滴滴的大小姐還天天化妝,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我最討厭這種嬌氣的女生。”
前世也是一樣,陸馳野經常在秦湘面前貶低秦凝月。
導致秦湘以為,他真的很討厭秦凝月。
可實際上,陸馳野早就對秦凝月暗生情愫,深情地默默守護。
秦湘歪著頭,一雙黑眸鎖著陸馳野:“你敢當著秦凝月的面,說你討厭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