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香嘴角張了張，愣是半晌說不出話。
半晌，她只能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知錯就好…回，回家。”
失去打人的藉口，王芬香掉頭就走。
秦湘剛走兩步，祈白忽然輕聲開口：“同桌…明天早上，能一起上學嗎？”
頓了頓，祈白耷拉著頭，栗黑色捲髮遮擋住他的眼睛，聲音很軟：“我有道物理題不會，想請教你…可以嗎？”
秦湘點點頭：“可以。”
祈白立刻舒展笑顏。
像只得到糖果的白貓。
…
夜裡，秦湘吃完晚飯，又回到臥室裡寫試卷。她幾乎是抓緊一切時間吸取知識。
啪——
臥室裡的燈被關了。
王芬香站在房間門口，陰陽怪氣道：“太晚了，背書容易傷眼睛，還浪費電，明天再學習。”
這才晚上九點。
似乎怕秦湘誤會，王芬香又加了句：“媽這是為了你好，為你身體著想。聽話，不然媽打你。”
王芬香關了燈，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她反鎖房門，摸出手機，悄悄給遠在國外的沈景川打電話。
王芬香、沈景川和陸馳野三人合作多年，一起暗暗地保護純真無辜的秦凝月，阻止秦湘作惡。
得知秦湘居然賣了手機，電話那頭的沈景川暗暗皺眉：“王姨，你這是弄巧成拙。”
王芬香苦惱道：“我只是罵她天天玩手機，誰知道她居然真的改了。萬一她成績好起來，被秦家注意到咋辦啊？”
沈景川低笑出聲，不以為意：“秦湘不是天才。短短幾個月，不可能考全校第一。只要她不接近凝月，由她去吧。”
王芬香：“可她居然賣了你送她的手機，太奇怪了。”
沈景川問：“她佩戴了我送她的眼鏡嗎？”
王芬香想了想：“戴了。”
沈景川胸有成竹：“既然她願意戴眼鏡，說明她心裡依然愛著我。賣掉手機，只是想考個好成績，引起我的注意。”
沈景川不再多言，掛斷電話。
他相信，秦湘對他情根深種。
王芬香攥著手機，並不認同沈景川的話。
她撫養秦湘多年，朝夕相處，自然知道秦湘並不笨。秦湘，是王芬香當年從醫院襁褓裡互換的秦家真千金。
秦家是南城首富，家裡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秦家的三個兒子個個是人中龍鳳，秦湘有秦家的基因，腦子自然不笨。
萬一秦湘的高考成績比秦凝月更好，秦家肯定會把秦湘認回去。
王芬香喃喃：“決不能讓秦湘奪走我女兒的好日子…”
她得想辦法，推秦湘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最好讓秦湘退學，永遠不能影響她的女兒。
正當王芬香絞盡腦汁想計策的時候，她忽然聽到隔壁門打開的聲音。
秦湘居然出門了。
王芬香一驚，連忙輕手輕腳去追。她追到了隔壁樓棟，瞧見秦湘敲了敲一戶人家的門，開門的是那個叫祈白的少年。
秦湘走了進去。
大門關上。
王芬香躲在樓梯暗道，滿臉的鄙夷。還以為秦湘是真的努力讀書呢，原來骨子裡就是個放蕩的性格，半夜去敲男人的門。
恬不知恥。
王芬香沒有上門去抓人，她任由秦湘墮落。秦湘越是上不得檯面，秦凝月越能得到秦家的看重。
…
…
祈白家。
秦湘抱著課本，乖巧地給班主任打招呼：“李老師，我家裡沒電，想來您家裡複習功課。”
李老師是個好老師。
最近秦湘的努力，她都在看在眼裡。李老師欣然同意：“你和祈白一起學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秦湘感激道：“好，謝謝李老師。”
祈白在書房裡學習。
燈光溫和，他穿了件白色的衛衣，似乎剛洗過頭髮，髮梢還微微泛著溼意，嘴唇卻很鮮紅柔潤，唇珠飽滿，像一尊漂亮的玉雕。
他乖巧地給秦湘打招呼：“同桌，你好。”
秦湘抽出物理試卷：“不用客氣，叫我名字。”
祈白輕輕歪頭：“你好，阿湘姐姐。”
姐姐兩個字說得很輕。
在舌尖轉了一圈，輕輕吐出來。
秦湘倒也不介意，自己年齡應該比祈白大，被叫姐姐也無妨。她坐下：“來，刷題。”
祈白眼睛彎成月牙，嗓音更軟：“好呀，阿湘姐姐。”
燈光融融，夜色籠罩，兩人埋頭苦讀。秦湘攥著筆刷題，她的手指纖瘦蒼白，手背還有淺淺的疤痕。
祈白好奇道：“阿湘姐姐，你…手背上的疤哪來的？”
秦湘低頭瞧了眼手背上的疤，淡淡道：“小時候被我媽燙傷的。”
王芬香總是打她，用菸頭燙她，秦湘身上有很多疤痕。
祈白垂下眼眸，眼底翻湧著黑暗。
夜色更深，李老師輕手輕腳端來水果點心，視線在秦湘的試卷上掃過，頗為吃驚。
李老師也是教物理的。
以前秦湘的物理很差，從沒及格過。可秦湘現在寫的答卷，正確率很高，甚至還用了一些大學物理公式。
李老師沒有打攪，腳步放輕離開。
…
…
秦湘又學了兩個小時，夜裡11點半，她才和李老師告別，回到家裡。
王芬香已經睡了，臥室裡鼾聲如雷。
秦湘躺回床上，默默揹著文言文，很快也睡了過去。次日天還沒亮，她迅速起床，揹著書包離開小區。
剛下樓，她隱約瞥見一道藍白身影。
祈白乖乖地站在樓下，手裡拿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雞蛋灌餅，瞧見秦湘，他眼睛瞬間亮起來。
“阿湘姐姐，給你吃，謝謝你昨晚給我講題。”祈白把雞蛋灌餅遞給秦湘。
秦湘：“不客氣。”
秦湘一邊吃雞蛋灌餅，一邊聽祈白背誦課本上的文言文。走到半路，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陸馳野趕來了。
他很生氣！
他攔住秦湘：“阿湘，你今天怎麼不等我？說好了一起上學！”
陸馳野心裡莫名慌張，以前他覺得，自己能夠隨時掌控秦湘的喜怒哀樂。可最近的秦湘變得太奇怪了，和他漸漸疏遠。
竟和這個叫祈白的轉學生關係親密！
陸馳野心裡很不爽。
“你們在聊什麼？”陸馳野警惕地詢問。
秦湘：“背課文。”
陸馳野翻白眼：“大清早背什麼課文。阿湘，今天放學你等我，咱們一起去看電影。”
秦湘平靜望著他：“你為什麼總是找我去看電影？難道你不知道，這會影響學習？”
陸馳野噎住。
有點心虛。
可秦湘那吊車尾的破成績，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考上好大學。
陸馳野狡辯道：“這不是怕你壓力太大，所以請你看電影放鬆嘛。”
秦湘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陸馳野，你的行為，就是在打攪我學習。”
陸馳野說不出話來。
秦湘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秦湘居然厭惡他！
這種感覺令陸馳野渾身不舒坦。他不想在秦湘眼睛裡看到這種讓人揪心的情緒。
陸馳野去拉秦湘的胳膊：“你別亂想，咱們一起長大，看著你每天辛苦讀書，只想讓你稍微輕鬆點——”
他想去拉秦湘，秦湘退後兩步躲開。祈白皺起眉，好心提醒：“這位同學，你不要欺負阿湘姐姐。”
陸馳野揚眉。
姐姐？
這轉學生，居然叫秦湘“姐姐”？
他妒火中燒，一把推開祈白：“滾邊上去，少摻和我和阿湘的事！”
陸馳野只是輕輕一推。
但祈白卻像棉花似摔倒在地，手裡的課本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