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朔，祖母來看看你。”老太太一看見陸璟朔，眼神里就多了幾分憐憫。
他嘴角微勾：“孫兒給祖母請安。”
在院子裡見禮後，老太君隨著陸景朔進入屋中。
她打量著四周陳設，雖然一應俱全，卻簡單樸素，連個裝飾的花瓶都沒有。
想起璟朔小時候多麼喜歡熱鬧，府中擺設都要精緻華麗，如今，卻把自己關在這冷清的院子裡，不由得心中哀傷。
陸璟朔命人沏茶，淡淡開口：“祖母有何事？”
態度不冷不熱，稍顯幾分距離。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老太君在椅子上坐下，微微嘆氣，“你父母不在，你的事，我這個做祖母的總要操心些。”
陸景朔不置可否。
老太君絮絮叨叨說了些家常，說了些從前的事，話頭轉到二房最近添了新人，府中熱鬧了不少。
說著說著，老太君嘆了口氣。
“你這院子太冷清了，也沒個知冷熱的人。這些日子，你的腿……”
陸璟朔不語，只是冷眼看著祖母。
老太君見狀，更覺心疼：“這些事，便只能祖母替你打算一二。我身邊的大丫鬟桃嫵，性子溫順，做事妥帖，不如讓她來伺候你。正好素芸也要去二房……”
“哦？”
陸璟朔冷笑一聲，手指輕叩扶手，眼裡夾著幾分不屑，“祖母不會是想把二房不要的，隨便打發給我這個殘廢吧？”
“璟朔！”
老太君臉色一變，“你怎麼能這麼說？桃嫵這孩子是真心實意想要伺候你。她……”
嘆了口氣，她語重心長道：“你不知道，這丫頭從前就常說起你，說你是個有本事的，很是欽佩你，並非什麼二房不要的人。”
陸景朔抿唇不語。
見他神色溫和了幾分，老太君繼續道：“桃嫵性子單純，做事也妥帖。”
“今日，她送來的糖水，你不是也喝了嗎？”
“祖母年紀大了，看著你一個人在這院子裡，心裡實在不安生。桃嫵這丫頭，我瞧著，與你很是相配。”
“她心思純淨，說不定能讓你這院子裡也添些生氣。”
“再說了……”老太君語氣柔和，“你也該為自己想想。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把自己關在這裡吧？”
陸璟似是被說服，點點頭：“長者賜不可辭，祖母的一番心意，孫兒自然接下。只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窗外，“若是她受不住這院子的冷清，可別怪孫兒沒提醒。”
他這副冷硬的態度，讓老太君心中更是難過。
可她也知道孫子的性子，若是說得太多，反而適得其反。
“那便這樣定了。”老太君站起身，“改日，我讓桃嫵過來。”
躲在屏風後的桃嫵聽得直冒冷汗。
就……定了？
老太太，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還有——
大少爺，您就答應了？
不是吧！！
老太君邊走邊說，似乎有些不放心：“只是璟朔，你要答應祖母，善待桃嫵這孩子。她性子單純，若是受了委屈……”
隨著兩人離開，聲音越來越淡。
桃嫵躲在屏風後，屏息凝神想要聽清陸璟朔的回答。
她有點好奇。
可是，外面一片寂靜，連風聲都靜了。
她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子，裙襬輕輕拂過屏風，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你在幹什麼？”
桃嫵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往後踉蹌。
珠釵晃動，髮髻都快要散了。
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都撈進懷裡。
桃嫵仰頭，正對上陸璟朔那雙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子，近得都能看清他纖長的睫毛，還有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戲謔。
“這麼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危險的笑意，“看來，你是真的很想伺候本少爺？”
桃嫵臉頰發燙，粉頸染上一片紅暈。
誤會誤會。
她想要掙扎，卻被他摟得更緊。
她能感覺到男人結實的胸膛緊貼著自己，隔著薄薄的衣衫都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那股清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讓她心跳如鼓。
“大、大少爺，您放開……”她聲若蚊蠅，帶著幾分顫抖。
要命。
大白天的在男人懷裡這像話嗎？
“放開？”
陸璟朔冷笑，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感受著指尖的滑嫩，“祖母都把你送給我了，不如今日就行個周公之禮？”
他的手指緩緩下滑，輕輕摩挲著她的朱唇，“你不是一直想伺候我嗎？現在就是好機會。”
桃嫵慌亂搖頭，身子不自覺有些顫抖：“不是的……”
“不是？”
陸璟朔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他的手指從她唇邊移開，轉而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彷彿有暗潮湧動，讓桃嫵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像是獵豹在打量自己的獵物，既帶著幾分玩味，又透著說不出的冷意。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桃嫵身子想要掙脫，卻被他扣得更緊。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帶著幾分灼熱。
“那是什麼意思？”陸璟朔的聲音低沉而危險，“自請來伺候我，現在又說不是？”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難道，你在耍我？”
“不、不是的……”
桃嫵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老太太還等著奴婢回去伺候……奴婢自然是願意來伺候您的。”
她顫抖著聲音，“但老太太說了，要改日才讓奴婢過來的……如今，於理不合。”
“哼。”陸璟朔冷哼一聲。
他盯著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看了片刻，終於冷笑一聲，鬆開了手。
“去吧。”
桃嫵如蒙大赦，連忙逃也似地跑出去。
看著她慌亂的背影，陸璟朔眸色漸深，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怎麼每次，都像只受驚的兔子？
桃嫵一路小跑，邊整理凌亂的衣裙和散落的髮髻，心裡把陸璟朔罵了個遍。
色鬼！色批！
男人果然只有掛牆上才老實！
腿廢了也按捺不住那點子齷齪心思！
她一邊在心裡痛快地罵著，一邊給自己扇風，試圖讓發燙的臉頰冷卻下來。
“桃嫵？”
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嚇得她一個激靈。
桃嫵抬頭一看，一道玉樹臨風的身影立在迴廊下。
他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繫著碧玉腰帶，整個人溫潤如玉，正是二少爺陸卿安。
他生得眉目如畫，唇角帶笑，與陸璟朔那般冷硬的氣質截然不同。
若說陸璟朔是寒冬臘月裡的冰雪，那陸卿安便是春日裡的和風細雨，讓人如沐春風。
“二少爺！”桃嫵慌忙行禮。
陸卿安站在迴廊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只見她青絲微亂，粉頸染紅，胸口因為方才的慌亂還在劇烈起伏。
那件淡粉色的衣裙被汗水浸溼，更顯得身段玲瓏有致。
模樣雖有些不莊重，卻著實讓人驚豔。
陸卿安不自覺往前一步，不解地問：“聽說，你辭了當我院裡的通房，要去伺候大哥？”
“難道我的前程，還比不上一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