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猛然收縮了下,如遭雷擊一般僵愣住,陸九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回答。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這真的是時漾嗎?
她明明那麼討厭他,現在卻主動抱他,說喜歡他,甚至還要吻他!
雖然猶疑,心跳卻仍然不受控制地越跳越洶湧。
時漾上一世只顧著和陸九淵作對,即便逐漸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意也始終沒有收斂鋒芒。
此刻重來一次,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彌補兩個人的遺憾。
男人不說話,微微皺著眉看著她,憂傷的瞳孔裡蘊著疑慮和複雜。
這樣的眼神讓時漾心裡酸酸的。
她知道,一時間讓陸九淵相信她真的喜歡他這件事很難。
畢竟之前她對他的態度太驕慢了。
不等他回答,時漾白皙的手輕輕捏著他腰間的衣服。
正想親親他,一陣熟悉的小提琴聲響起。
是陸九淵的手機鈴聲。
時漾鬱悶,這電話來得可真是時候。
陸九淵掏出手機看了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去一旁的落窗前接聽電話。
窗外的細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溫和的太陽透過落地窗散落在他身上,投下一段修長的剪影。
時漾緩步走到沙發區,還沒坐下,落地窗前的人就回過身朝她走來。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老宅那邊有些事,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時漾有些不捨,好不容易再次見到陸九淵,她不想這麼快和他分開。
但陸家老宅那邊的事,事關陸家長輩,她不能任性拒絕。
點了點頭,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完給我打電話?”
陸九淵垂眸看了眼交纏在一起的雙手,才抬眸看她。
“好,不過你是不是該先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
語調平靜溫和,嗓音低沉略微磁性,像夜色中的海風,神秘悠揚。
聞言,一陣熱意上湧,時漾紅了耳根。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上門要求陸九淵退婚被拒後,就把他拉入了黑名單。
她垂眸打開手包翻找手機,“我這就把你拉回來。”
時漾把陸九淵移出黑名單,同時添加他的微信。
“我微信加你了,你通過一下。”
手機響了下,對方已經通過好友申請,陸九淵的微信頭像是昏暗的光線下白皙修長的手中捧著一支紅色玫瑰。
時漾的視線在頭像上頓了一秒,她想起前世陸九淵曾說過她是一朵驕矜的紅玫瑰。
現在她才深覺這個頭像的含義,陸九淵一直把她當做玫瑰捧在手心。
頭像後面的名字是一個點,時漾備註成阿淵,同時置頂了他的微信號。
她把微信界面送到他眼前,“我把你置頂了,以後你發信息,我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了。”
陸九淵看了眼,視線在手機界面停頓了一秒,才看向她,面色如常,眼神里卻藏著一抹她看不懂的黯然。
他很輕地“嗯”了聲,“走吧!”
時漾的車停在外面,電梯在一樓停下。
陸九淵把她送出電梯,她不捨地看著他,“那我走了!”
“嗯!”
他垂眸凝著她,看起來沒有半分不捨。
時漾有些失落。
她抬手去脫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卻被他按住了手。
“外面涼,穿著吧!”
時漾心頭的沮喪瞬間消散,她笑著點點頭,“好!”
乾脆把衣服穿好,一步三回頭地和陸九淵分開。
時漾的身影消失,陸九淵才難捨地收回視線,重新進入電梯,下行到地下停車場。
上車直接開往西郊的陸府莊園。
半路接到了王禮的電話。
“少爺,按照您的吩咐,婚書幫您退回去了!”
對面話落,陸九淵冷聲交代,“去拿回來!”
“啊?”電話另一端的王禮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後,立馬回應,“好的,我這就折回去取!”
電話掛斷後,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上午電話一直未打通,他就將婚書留在了時家。
沒想到時小姐真的讓少爺回心轉意了?
–
時漾在外面吃了午餐才回海天一品。
家裡賓客都散了。
進門就聽到客廳方向傳來時松的數落聲。
“好好的婚事非要攪黃,被陸家退了婚,她還以為自己能嫁到什麼更好的人家嗎?
“孩子還小不懂事,你就不要動怒了,免得氣到身體。”楊瑩在一旁象徵性地勸解。
“一直聽說姐姐和星野哥走的近,她不會是為了星野哥才要和陸九淵退婚的吧?”時嫣茶裡茶氣地挑撥離間。
時嫣的話果然又惹起了時松的火氣。
“陸九淵的前未婚妻,她敢嫁,陸星野敢娶嗎?就算他敢娶,陸家能同意嗎?
我時松怎麼有個這麼蠢的女兒?”
“說我蠢?您這麼聰明,怎麼還要靠嫁女兒攀關係來發展家業?”
時漾踩著銀色高跟鞋,不疾不徐走到客廳,茶几上的紅色卷軸婚書格外的扎眼。
沒想到婚書還是被留下了。
沙發上的時松橫眉豎眼地朝她看來,不等他發作,時漾繼續冷聲嘲諷。
“哦,忘了!時家的一點點家業還是靠老婆才發展起來的呢。”
時松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鐵青,他站起身抬手指著她,咬牙切齒,“時漾……你是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和爸爸說話呢?”時嫣跟著站了起來,她上下瞟了她一眼,憤憤不已,“你身上的外套是誰的?你不會又去找星野哥了吧?”
時漾白了時嫣一眼,沒搭理她,而是把視線落到時松身上,“您當然敢,但您不會,畢竟爸爸還要維持宅心仁厚、寵女如命的人設。”
“……我就是太慣著你了,才養成你任性妄為的性子。”
時松沉著臉,“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你好好反省反省該怎麼挽回這樁婚事吧!
時家若因此受到什麼牽連,就不要怪我這個做爸爸的狠心。”
時漾不以為意,就時松給的三瓜兩棗還不夠她塞牙縫。
“哦?爸爸打算怎麼狠心?”
她假裝思索了下,才繼續說道:“打算延用當年對我媽媽那套?表面對我關懷備至,背地對我施行冷暴力?”
她也是十八歲後意外得知母親當年是死於抑鬱症自殺。
而這一切都和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父親脫不開關係。
“你……混賬!”時松瞳孔收縮了下,被氣得渾身發抖。
“啪”地一巴掌扇到時漾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