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逼迫
本還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的段若舒傻了半晌,呆呆地望著那邊似變了個人的母親,想到了什麼,段若舒連忙鬆開了朱姨娘的手,跑到了母親面前,跪在地上:“母親,母親可是在與兒子玩笑,你與父親夫妻恩愛,有了孩兒,如今兒子也有了子嗣,你可是觀兒的祖母,是我的母親,你怎能開此等玩笑?”
戚滿月垂眸望著段若舒,眼底皆是複雜之色,幾番對視,只剩下恨意:“我怎配當你的母親。”
“段若舒,我不是你的母親。”
說罷,戚滿月挑釁地看向段老夫人和朱姨娘:“母親來說,他是誰的兒子,是誰的骨血?”
段老夫人往後退去,神情錯愕,反應過來後心虛避開了目光:“若舒自然是你的兒子,當初你十月懷胎,生下的不就是若舒嘛。”
戚滿月毫不掩飾地冷笑:“是嘛,原是我的好兒子。”
段老夫人連忙道:“是,他正是你的骨血,也只會是你的兒子。”
段若舒似越發的慌了:“母親,母親在說什麼?我怎會不是母親的兒子?母親怎能如此說?”
“母親若是氣我前幾日未曾來請安,罰我就是,莫要胡言亂語嚇唬孩兒。”
戚滿月低頭望向跪在地上,似乖順孝敬極了的段若舒,只覺得心口陣陣痛,她對這個孩子是真的疼愛憐惜過。
可這孩子天生頑劣,不好教養,她是嚴母,多是罰他訓他,就算如此,也礙不住他欺辱他人倨傲行色,暗地裡行卑劣害人欺人之事。
前世,她費盡了心力,訓他成才,請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讀書識禮,到頭來終於科舉中榜,有了幾分成熟君子氣概,到頭來,竟並非她戚滿月的孩子。
段家,所有人都在誆她,連段若舒自己都早先得知了朱姨娘才是他的母親。
段家一邊圈著她戚家的錢財,一邊將她當傻子哄騙,害死了她的女兒她的外孫兒……她怎能不恨!
重來一世,她怎會糊塗地繼續費心教導段若舒,又怎會在段家當牛作馬,更不會將她的女兒推入這段家的深淵無底洞。
誰都不能阻礙她和離回京都城。
戚滿月不緊不慢開口:“我既說了你並非我的孩兒,你便不是,你的母親另有其人,正是朱姨娘,我可不配為你的母親。”
只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便叫院內所有人都為之一震,連著本跪在地上的段若舒都往後仰去,眼睛死死地瞪著前方。
戚滿月卻並不想理會,她不欠段家的任何人,更不欠段若舒的。
她唇角一勾,望向由人扶著才能站穩的婆母,段老夫人:“這幾日我才知,原我從前生的並非男嬰,而是個女兒。”
“我且問母親,我怎會有兒子呢?段若舒又怎會是我的兒子?”
“母親連同朱姨娘合謀,硬生生丟棄了我的女兒,將她丟在山野,害她流落在外吃盡苦頭!母親為何就丟了她?丟了她對你們有何好處?她也是你的孫女,也是段柏暉的女兒!她不過是個嬰孩,你等怎就忍心的。”
段家老夫人雙眸睜大,向前了一步:“她,她還活著?”
戚滿月神情冰冷至極:“她是死是活你還不知?”
只見段家老夫人使勁搖了搖頭:“不!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怎會有女兒?若舒是你唯一的孩子!”
戚滿月並未與段家老夫人多費口舌,命劉婆子從外頭帶來了幾人,一一跪在了前頭,個個被捆著手腳。
“來人,將朱姨娘拿下!”
很快,就有健碩的小廝上前,絲毫不顧奮力反抗的朱姨娘,以及阻止大叫的段老夫人,制伏住了朱姨娘,將她壓在了一側。
段老夫人:“戚滿月,你怎敢,怎敢無故綁她?”
戚滿月冷笑一聲:“我怎麼就不敢?我父親母親曾說我從小膽子大,萬不能壓,若是壓了,早晚有一日是要全部吐出來的。”
“依我看,今日便是吐出來的好日子。”
“忍冬,叫這些證人挨個地說,也好讓母親和朱姨娘,好生回憶一番十八年前的事。”
只見忍冬先鬆開了一個臉被打得紅腫的婆子,囑咐了兩句,得了吩咐那婆子這才敢出聲:“我是那日的穩婆……朱姨娘先發動,夫人後生,我早早收了錢財……等夫人生子累極了昏厥,便調換了兩個孩子。”
隨後,一個肥頭鼠腦的男子緊跟著開口:“朱姨娘命我將那孩子悄悄送出的段府,給處置了,那日我到了山頭,原想掐死那孩子,卻在山中碰到了群狼,便扔下孩子偷跑了回去,對朱姨娘說那孩子已死,那孩子也應當是狼群吞了。”
“饒命,夫人饒命,我等也是拿錢辦事!若是不成,我等便會沒好日子過。”
“我是朱姨娘的貼身丫鬟,幫姨娘辦了事,她便趕我離開,暗中命人截殺我,若非我命大,早就死了。皆是朱姨娘的算計,從前那一批丫鬟定全死於朱姨娘之手。”
戚滿月望著那地上跪著的眾人,眼神鋒利,若她手中有一把刀,怕是會一刀刺去。
似想到了什麼,她望向了一處微敞開的窗處, 目光落到了接生婆子處,冷聲詢問:“我女兒,身上可有獨特印記?”
雙面紅腫的婆子還未開口,一個丫鬟便連忙挺起腰板道:“姑娘頸部有紅色雪花胎記,左腳腕處有顆青痣!”
肥頭鼠腦的男子緊跟著點頭:“是,她說得沒錯,我也瞧見了。”
除了戚滿月,並沒有人注意到東廂房的窗戶在隱隱動著,不是風吹,而是有人影映射。
“胡扯!都是胡扯,你們這些卑賤之人,敢謀和誆騙我們母子,我是母親的兒!我不是誰是?唯獨我是母親的兒!我才是母親的親兒!”段若舒臉色發紫,嘶吼著,作勢要毆打那些胡言亂語的,卻被護衛擒住動彈不得。
見到段若舒此模樣, 朱姨娘急得要掙脫,可費盡了力氣也無法。
段老夫人更是臉色煞白,緊緊地抓著胸口,似下一刻就會暈厥過去,一命嗚呼。
戚滿月不緊不慢地命人將小石頭帶下去,隨後命忍冬拿著那和離書,遞到了段老夫人面前,道:“今日母親便替 段柏暉簽下這和離書吧,我與他和離,你們段家也能好好過日子。”
段老夫人狠狠地瞪向戚滿月:“我絕不會籤!段家只有休妻,沒有和離!就算若舒並非你的骨肉,也是我段家的骨肉,他也要叫你一聲母親!你連庶出的孩子都不能容忍嗎?”
戚滿月冷笑一聲,伸手拿起了和離書,只見和離書下面還有一封休夫書。
“既如此,你便籤下休夫書吧。”
段老夫人氣得使勁咳了兩聲,捂著胸口咒罵:“瘋子,瘋子,你生不出兒子,我們段家送了你兒子,你還不知感恩,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違背婆母,難不成你是想趁著我兒不在,殺了我不成?”
戚滿月嘴角依舊上揚,靠近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狠戾:“若非你是我女兒的祖母,還有幾分用處,我已然殺了你了!”
“你要想清楚, 若你不籤,我便殺了朱姨娘殺了你的好孫兒,為我的女兒報仇,現如今他們可都在我手裡。”
戚滿月字字句句清晰,在段老夫人耳畔更是震耳欲聾。
只見段老夫人面皮一緊,險些徹底暈過去。
“不,不可!”
戚滿月冷哼一聲,伸出手,指向朱姨娘和段若舒,片刻就有兩名護衛,手持著刀,架在了朱姨娘和段若舒的脖頸上。
“母親當真覺得我不敢?我總是瘋了,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放開,放開我的孫兒,放開他!”只聽到段老夫人淒厲的叫聲,似那刀已然抹掉了她好孫兒的脖頸,再也接不上。
不只是段老夫人被嚇得不輕,就是朱姨娘,也嚇得渾身僵直,不停掙脫著,她似沒看到自己脖頸上的刀,只看到了段若舒脖頸上的刀。
戚滿月諷刺一笑,果然,這一招最為管用。
“母親是籤還是不籤?”
段老夫人扯著戚滿月的胳膊,聲音都在發顫,除了擔憂卻還帶著幾分試探:“若我簽了,你的嫁妝可會……”
戚滿月冷哼一聲:“你既不想籤,兒媳便無需再留情面,來人,送這母子二人……”
“籤!我籤!”段老夫人抖著手握筆,戚滿月指向哪,她便籤署在哪裡,她頭腦已亂被嚇得不輕,已然顧及不了什麼了。
拿到了和離休夫文書,戚滿月看了許久,輕笑了一聲望向了前方,感嘆此事倒是比她想的還要順利。
前世,她竟被這些紙老虎誆騙了一生,何其可笑。
段老夫人已全身脫力癱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問:“滿月,我已然簽了,放了若舒,放了若舒可好?”
戚滿月唇角殘忍一勾:“別急,來人,將這些人統統送去衙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