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姿微微一愣,原本鎮定自若的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她下意識地望向臺下的肖聿梟。
剎那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肖聿梟的黑瞳仿若寒夜的冰稜,冷冽刺骨。
其中飽含的警示意味猶如一把鋒利的寒刀,直直地朝著她刺來。
趙晚姿對上那令人膽寒的眼神,心裡猛地一顫,指尖都微微泛白。
但她畢竟出身豪門,久經社交場合的磨鍊,面上仍然維持著無懈可擊的得體微笑。
大腦像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瘋狂思索著。
怎樣才能化解眼前這棘手的困局?
既能巧妙地引人誤會遐想,又不會否認和肖聿梟的戀愛關係。
“我們之間的故事啊,更像是一幅徐徐鋪展、正在精心描繪的瑰麗畫卷,”趙晚姿輕啟朱唇,音色清脆婉轉,透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嬌嗔,“在忙碌的生活裡,一個對視、一次問候,這些點滴就像星星,慢慢匯聚成獨屬於我們的小天地。”
趙晚姿一邊說,一邊垂下眼眸。
長睫輕顫,臉上泛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紅暈,佯裝沉浸在那些‘美好回憶’之中。
主持人眼睛一亮。
儘管沒聽出什麼實質內容,出於專業素養,還是誇張地捂住嘴。
驚呼道,“哇,這也太浪漫了吧,簡直就是偶像劇照進現實啊!”
臺下的來賓聽到主持人的驚歎,不少人露出了疑雲和不屑的神情。
有人實在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這主持人理解力是不是有問題,這麼含糊的回答,哪裡浪漫了?”
“就是,淨說些場面話,也不知道在激動些什麼。”
……
議論聲像細密的潮水,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趙晚姿聽到這些議論,臉頰一陣發燙,忽然覺得手中的話筒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芋。
她趕緊把麥克風塞到主持人手中。
然後強裝鎮定,不慌不忙地走下舞臺,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匆匆回到肖聿梟身邊。
站定後,趙晚姿膽怯地抬眸看向他。
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我剛剛說的……還行吧?”
肖聿梟垂眸,瞪了她一眼,語氣森寒,“算你識趣。”
趙晚姿一聽這話,大小姐脾氣忍不住了。
小聲嘟囔道,“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每次都這麼冷冰冰、兇巴巴的~”
肖聿梟薄唇輕啟,嗓音裡沒有一絲溫度,“不喜歡?那你大可離我遠一點。”
這話像一記重錘,敲在趙晚姿心上。
她眼眶裡氤氳起一層水霧,卻倔強地仰起頭,“你根本就不明白人家的心意。”
拍賣剛結束,網絡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
肖聿梟為趙晚姿豪擲億金的消息很快便衝上熱搜。
趙晚姿看到消息時,嘴角忍不住上揚,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可隨著不斷刷新評論,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豪門準兒媳一擲億金,純粹是揮霍無度。】
【肖家這是找了個祖宗吧。】
【還沒嫁進門就這麼能折騰,這是把肖家當提款機了。】
【千金小姐打著慈善的幌子給自己買奢侈品,真會算計。】
【這場拍賣,到底是慈善還是肖趙兩家的炒作,女人心機太深。】
……
負面風評如洶湧潮水,將她淹沒。
趙晚姿氣得手都在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些人懂什麼!一群跟風黑。”
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不斷翻湧。
是誰給了這些人熊心豹子膽,敢如此胡亂說話?
又是誰在背後搞鬼,故意拉踩她?
到底是哪個混蛋買的水軍?
趙晚姿越想越氣。
要是讓她查出來幕後黑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非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她滿心憤懣,直到走進酒店洗手間才收起手機。
一抬眸,就看見趙梨之站在洗手檯前,正不緊不慢地洗手。
趙梨之側眸瞅了趙晚姿一眼,眸色裡滿是譏諷意味,“喲,這不是晚姿姐姐嘛~”
“花著肖家的錢,享受著熱搜待遇,怎麼看著不太高興啊?”
趙晚姿一聽,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來。
杏眼圓睜,大聲吼道,“趙梨之,你少在這幸災樂禍!你不過是嫉妒我,有本事你也讓肖聿梟為你花一個億試試,就憑你也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
趙梨之直起身子,優雅地擦了擦手。
漫不經心地說,“我可沒這本事,也不像某些人,靠著男人博眼球,不過這熱搜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趙晚姿瞪著趙梨之,那一瞬間,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瘋狂滋生。
她認定這一切肯定是趙梨之搞的鬼。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她沒這個能耐。
不過,趙梨之那副嘲諷的嘴臉,實在讓她瞧不順眼。
“你少在這得意!”趙晚姿瞠目而視,胸脯劇烈起伏,“就憑你也想跟我鬥?”
她猛地抬步衝到趙梨之身邊,雙眸充滿狠厲之色。
趁趙梨之還沒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狠狠摁住她的腦袋。
“噗通”一聲,將其狠狠摁進洗手盆裡。
趙晚姿緊接著迅速打開水龍頭,冰冷刺骨的水無情地衝刷著趙梨之的臉。
“唔……你瘋了……”趙梨之發出難受的嚶嚀。
她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雙手拼命地撲騰著,用力掰扯趙晚姿的手。
濺起的水花打溼了兩人的禮服。
她的雙腿在地上亂蹬,試圖掙脫對方的壓制。
可趙晚姿此刻滿心憤怒,力氣大得驚人,死死地壓著她。
就在趙梨之快要窒息的時候,趙晚姿陡然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差點闖下大禍,她驚恐地瞪大雙眼,猛地鬆開手,將趙梨之一把甩在牆上。
“咚”的一聲悶響!
趙梨之癱倒在地,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狼狽不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萬萬沒有想到,趙晚姿居然敢在公眾場合對自己動手。
還真是小瞧她了。
她怒瞪著趙晚姿,眉眼間透著怨毒,“你給我記住,今天你差點殺了我,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做鬼都要纏著你,讓你後半輩子不得安寧!”
趙晚姿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神色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她雙手抱胸,語氣凜冽又傲慢,“哼,你少在這恐嚇我。”
“我警告你,離阿聿遠一點,你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根本不配和我爭,識相的就趕緊滾出我的視線。”
趙梨之艱難地撐起身子,用手背抹了一把臉龐的水。
隨即發出一陣尖銳的冷笑。
那笑聲在空曠的洗手間裡迴盪,更添幾分陰森,“配不配,可不是你說了算,得看肖聿梟選誰。”
趙晚姿表情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向前一步,一字一頓地說:“最後站在他身邊的人只會是我。”
旋即,又砸下重磅警告,“你要是再敢在我和他之間攪和,趙家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趙梨之心頭一陣湧動,酸澀與不甘如決堤的洪流,把她狠狠裹挾。
她在心底悲愴地嘶吼。
憑什麼?
憑什麼趙晚姿生來就是趙家的掌上明珠。
被眾人捧在手心,盡享榮華,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
而自己,在趙家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卑微存在。
像塵埃一般,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