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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別拿錢說事,富有富的養法,窮有窮的養法,我對孩子的要求不高,只要他們能平安長大就行。再說你一個大男人,掙錢是你的分內之事,抱怨這些只會讓人看不起你!
「有壓力才有動力,這對你是好事,你要是實在覺得我在家不掙錢,我可以出去找工作養活他們!」
我沉默片刻,決定實話實說:「可那孩子是中非混血!」
趙梅抱著雙手,盯著我,語帶不屑:「行啊周翊,沒想到你還搞種族歧視。」
「這不是歧不歧視的問題,新聞上那麼多報道你沒看到嗎?」
「現在的媒體就喜歡斷章取義,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憑空捏造的,就算裡面有真的,難道你就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嗎?
「再說黑仔還是個孩子,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我們好好教導他,以後肯定不會走上彎路!」
趙梅跟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堆,讓人無言以對。
其實她說的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我不可能拿自己親生孩子的未來去賭。
我不知道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我也不想去惡意醜化某一個族群。
每個人的基因裡都隱藏著劣根性,但有的人的確更容易暴露出來並實施惡行。
想起國內有關黑人的種種報道,我不寒而慄。
我不會把一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引爆的炸彈放在身邊。
見我不說話,趙梅以為我默認了,眼中閃過得意。
「老公,我知道你最好了,下個星期你請個假,咱們趕緊去把這事辦了。早一天辦完,也能早一天為孩子攢下福氣。」
我搖頭:「不行,我不同意。」
趙梅勃然大怒:「當初是你說回來商量的,現在又說不行,你耍我是不是?我看你就是不想給孩子積福,見不得孩子好!以後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都是你這個當爹的害的!
「既然你姓周的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我還是那句話,不同意就離婚!」
丟下這幾句,趙梅重重摔上了臥室的門。
「我看你是有病!」
我頹然坐下,心裡有些茫然。
以前的趙梅溫柔體貼,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可自從懷孕的這三個月來,她可以說是性情大變,稍有不如意就要發脾氣。
菜淡了鹹了,就是把筷子一扔。
大晚上沒吃到想吃的水果,能在床上坐一夜。
即便我在加班,只要沒在她規定的時間到家,也會嚎啕大哭。
又要到處積德顯愛心,甚至到了氾濫的地步。
先前在小區裡投餵流浪貓狗,導致這些小動物越聚越多,經常有人被嚇到,或者被抓傷。
大家怨聲載道。
物業找了她幾次,她都置之不理,還在業主群裡吵鬧。
我只能悄悄聯繫城管,這才逐漸消停。
過去我體諒她努力擺脫原生家庭,從一個重男輕女的山村家庭裡走出來不容易,對她很是憐惜。
加上孕期激素不穩定,情緒容易受影響,不管她做什麼,我都默默接受。
這次實在讓我有些心寒。
迷茫中,我撥通了發小關旭的電話。
「出來喝兩杯。」
趙梅很少讓我出去和朋友聚會。
但今天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胸中的憤懣和陰鬱幾乎要讓我發瘋。
燒烤攤上,兩個酒杯碰到一起。
關旭一臉揶揄:「今天你的小嬌妻怎麼捨得放你出來的?不是說最近她脾氣不太好的。」
我搖頭苦笑,把今天的事說了出來。
關旭臉上笑意斂去,琢磨了一會才開口:「周哥,這不太對勁兒啊。」
我找他的原因也正在這。
他打小心眼就多,現在是心理醫生,論起對人性的瞭解,遠在普通人之上。
「不是我烏鴉嘴,要是嫂子真像你說的這樣,你最好帶她去看看。」
「這麼嚴重?可……她肯定不會去的。」
我眼皮一跳。
現在和趙梅說這些,她肯定會大吵大鬧,萬一影響孩子,那就追悔莫及了。
關旭嘖嘖兩聲:「這還不嚴重?正常人誰能為這種事提離婚?」
「說不定她只是想嚇唬我而已。」
「就當花錢買個心安。作為十幾年的兄弟,我再說句不該說的,怕你是當局者迷,那個小傢伙跟嫂子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關係?」
關旭話說得隱晦,我也不傻。
「不可能!」
我腦子裡迅速閃過一些不好的聯想,不由臉色狂變,騰的站起,差點帶翻了桌子。
「我還是那句話,花錢買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