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懷川想登上賬號解釋,卻發現所有號都被禁言了。
看到不斷刷新的毫無底線的辱罵留言,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那暗不見天日的監獄。
去死、雜種、殺人犯、垃圾……
這些詞彙如潮水般湧入他腦海,絞纏著他的神經。
他只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無邊無際的深海里。
四周一片漆黑,他的眼裡流乾了淚、喉嚨也哭到嘶啞,卻依然尋不到出路。
他只能蜷縮著躲在被子裡,像是夢魘了一樣,瑟瑟發抖。
“不要罵我,我不是,不是!”
“好痛,不要打我了好不好,我不是殺人犯,求你,求你了!”
“別碰我!別碰我啊!”
一掀開被子,程瑾月和楚時雨都愣住了。
她們關了楚懷川幾天,只是想給 他一個教訓而已。
他怎麼就害怕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不清楚原因,可看到他這幅模樣,她們還是心軟了。
楚時雨讓人熬了熱湯,程瑾月輕輕把他抱進懷裡,柔聲安撫著他的情緒。
“懷川,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你要是不故意傷害修霖,我們也不會這樣對你,既然你知錯了,以後就不要再犯了。”
楚懷川深陷在驚懼的情緒中,用力掙脫她們,一個人躲到了角落。
逃離間,他露出了手腕腿上大片觸目驚心的傷痕。
兩個女人看到後,心狠狠顫了顫,連忙追問:“懷川,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有了牆壁倚靠,楚懷川才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抱著被子,只露出一雙無神的眼睛,苦澀地笑出淚來。
“還能是怎麼弄的,你們以為監獄是什麼好地方嗎?你們口中那個善良到螞蟻都不敢踩的弟弟,找了好多人,說要關照……”
沒等他說完,楚時雨就沉著臉打斷了,“楚懷川,這你也要賴在修霖身上嗎?他一個小夥子,從哪找人欺負你?你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程瑾月也不相信他的話,語氣冷了幾分。
“我們明明找了人在監獄裡照顧你,你雖然關著,但過得應該也不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修霖呢?你們明明年紀相近,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看到她們頃刻間倒戈的立場,楚懷川笑了。
他知道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
他重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沒有再說一句話。
兩個女人無可奈何,最後將他拉起來,說帶他去聽音樂會散散心。
可等到了劇院,看到門口的海報,楚懷川才知道她們來這兒的目的。
不是要帶他聽什麼音樂會。
而是為了給楚修霖捧場。
看到他又頓住腳步,楚時雨嘆了口氣。
“修霖今年首場演出特意邀請了你,你也不要使小性子了,趁著這個機會冰釋前嫌好不好?”
程瑾月也主動牽著他,進了劇院。
整場演出持續了三個小時,舞臺上的楚修霖閃閃發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有楚懷川從始至終都低著頭。
演出結束後,掌聲雷動,他徑直起身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一群人突然衝出來,拿著石頭、菜葉、臭雞蛋就往他身上砸,義憤填膺地辱罵個不停。
“殺人犯,大家快來看殺人犯啊!”
“我兒子就是被他撞死的,本來有命活的啊,可他卻跑了,肇事還逃逸,喪盡天良啊!”
看著這幾張哭得歇斯底里的臉,他幾乎立馬就認出,這是當年楚修霖失誤撞死的那個人的家人。
他下意識看向楚修霖,只看到了滿臉得意的笑容。
他這才想起演出上臺前,楚修霖發給他的那條說要送一份大禮是什麼意思。
他撞死了人,還利用家屬做這種事,心裡就沒有一點慚愧、畏懼、後悔嗎?
楚懷川當場怔住了,沒有躲開砸來的東西。
蛋液糊在他的臉上,一片腥臭;石頭砸破了他的額頭,鮮血淋漓。
他聽著那些肆無忌憚的罵聲,看著周遭指指點點的人群,腦子裡一片空白。
茫然間,他看到了衝著自己奔來的程瑾月和楚時雨。
“懷川!!!”
兩個人擠開人群,似乎是想來保護他。
可就在咫尺之外,她們聽到有人喊楚修霖暈倒了,就齊齊轉過了身。
義無反顧地奔向舞臺上的人。
沒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