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回到家，沈嶼白將自己浸泡在溫暖的浴缸裡。
被熱水包圍的那刻，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手機傳來震動，是短信提示，上面顯示著明早的登機時間。
沈嶼白將臉整個埋進水裡，大腦瞬間放空。過去 5 年的點點滴滴，像走馬燈般在他腦海裡不斷回放。
有他日復一日，攙扶著宋清瑩做康復訓練的畫面。
有他假裝失聰後，宋清瑩滿臉心疼的模樣。
有他們一起躺在草地上暢想未來時，共同綻放的笑臉。
還有宋清瑩眼含熱淚，收下了他單膝下跪遞上婚戒的場景。
回憶太多，曾經的畫面也太過美好，可現實卻冰冷殘酷得讓人無法呼吸。
直到肺部憋悶得快要窒息，沈嶼白才猛地從溫水中抬起頭。
裹上浴巾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摘下了無名指上戴了整整 5 年的婚戒。
這戒指，與其說是愛情的象徵，不如說是 5 年的枷鎖，如今，是時候徹底割捨了。
沈嶼白看都沒多看一眼，抬手就將戒指丟進了垃圾桶。
穿好衣服，他開始最後一次整理房間。
卻在宋清瑩的床頭櫃底部，翻出了一本日記。
懷著一種複雜又忐忑的心情，沈嶼白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肖深，我還是忘不了你。”
他的心猛地一沉，繼續往下翻。
第二頁：“肖深，我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我還怎麼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第三頁：“肖深，既然沒辦法站你身邊，那我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第四頁：“肖深，等我站起來的那天，我一定會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第五頁，第六頁……一直到翻到最後一頁：
“肖深，整整5年了，我終於站起來了，等我。”
沈嶼白像個受虐狂一樣，一頁一頁，把整一本日記翻完。
每一頁，字裡行間都只有肖深，竟沒有一個字提及他沈嶼白。
一個都沒有！
沈嶼白眼眶頓時酸澀難忍，他背靠著床沿，把頭深深地低下，彷彿這樣就能把滿心的痛苦都藏起來。
月光透過窗戶傾斜而入，灑在他臉上，此刻男人眼底的落寞，猶如一灘死寂的死水，毫無生氣。
原來這 5 年，宋清瑩從未愛過他，哪怕一次都沒有。
這漫長的 5 年，終究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宋清瑩黑暗裡的一道光，是她人生至暗時刻的救贖。
可直到今天他才驚覺，自己不過是宋清瑩和肖深愛情裡的一塊跳板。
是她踩在自己的血肉，去奔赴肖深的助力。
絕望的沈嶼白，在日記的最後一頁，補上了一句話：
“宋清瑩，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不願再遇見你。”
“更不願付出這5年的真心。”
字跡用力到幾乎要將紙張穿透。
整理完這一切，沈嶼白最後望了一眼這個生活了5年的“家”。
就在他拖著行李箱，打算出門的時候，宋清瑩突然打開了房門。
看到手裡提著行李箱的沈嶼白，宋清瑩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連忙拿起手機打字：“你要去哪兒？為什麼突然要走？”
說著，她一把扯住行李箱，眼神里滿是慌亂。
沈嶼白生平第一次，對著宋清瑩撒謊道：“明天就要結婚了，我今天住酒店，方便明天接親。”
聽到這話，宋清瑩臉上的驚慌瞬間消散，她抬起頭，在沈嶼白臉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後親自把沈嶼白送出門。
望著沈嶼白的背影，她忍不住開心地喊道：
“嶼白，明天我就嫁給你了，以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沈嶼白沒有回頭，連腳步都未曾停留半分。
此刻，他心裡只剩下一句話：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永遠，更沒有以後。
出租車穿梭在黑夜裡，最終徹底消失。
凌晨時分，沈嶼白就抵達了機場。
一到機場，他提前編輯了一段文字，設置好定時發送。
下一秒，他果斷刪除了手機裡關於宋清瑩的一切信息，甚至把電話卡生生掰斷，丟進了垃圾桶。
陽光灑滿大地，沈嶼白坐在萬米高空俯瞰雲層時。
宋清瑩卻在家裡慌了神，結婚的吉時眼看就要到了，新郎卻遲遲沒有出現。
就在接親吉時來臨的那一刻，宋清瑩手機裡收了一條信息。
“宋清瑩，我不能娶你，更不願永遠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