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流螢剛從奈何橋回來不久,許久沒踏入她寢宮的冥淵,忽然罕見的推開了她的門。
他掀開珠簾,一眼就對上葉流螢那雙死寂沒有愛意的眸中。
冥淵心頭一緊,莫名感到一陣不安。
從前,葉流螢看他的水眸總是盛滿愛意,可如今,那雙眼睛卻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絲漣漪。
難不成,是這陣子真的做得過分了。
就在冥淵愣住的功夫,葉流螢先開了口。
“王上來此,找我何事?”
王上?
這個稱呼讓冥淵心頭一震,他和葉流螢相愛千年,兩人之間早已習慣了親暱的稱呼。
唯有很久之前,那次他在戰場上受傷瞞了她,她才生氣地稱他為“王上”。
那時,他又是道歉又是保證,才將她重新哄好。
自那以後,葉流螢再也沒有這樣稱呼過他。
如今聽到葉流螢時隔多年再次用“王上”二字稱呼,冥淵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一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就連抓住珠簾的手也徒然收緊。
是他的錯覺麼,為何阿螢現在對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但片刻後他又回過神,阿螢現在變了也無妨,到時他恢復記憶好好哄哄她就行,畢竟她那麼愛他。
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故作冷漠地說道:“今日是十五,你要做何事還需本王提醒嗎?”
葉流螢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她當然知道。
虞棠自在戰場捨命救下冥淵後,便患上了心悸之症,每逢十五便疼痛難忍,裂肺撕心,唯有服用特製的藥方能緩解。
藥方是純陰之人的心頭血,而她,便是地府唯一的純陰之人。
葉流螢沒有多說一句話,徑直繞過冥淵,朝虞棠的宮殿走去。
冥淵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總覺得,葉流螢變了,可又說不出哪裡變了。
摘星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虞棠那張嬌豔的臉。
葉流螢站在殿中,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刀從心口拔出的一瞬間,心頭血像地下的泉水一般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白裙。
眼疾手快的醫師連忙端來玉碗接過葉流螢的心頭血,最後把止血的藥隨手丟在她身上就匆匆離去。
葉流螢身子一軟,扶住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而後微微抬眸,眼睜睜看著那碗盛滿她心頭血的藥被端到榻邊,而冥淵親手拿起藥勺遞到虞棠唇邊耐心哄她。
“乖,阿棠,喝了藥就好了,喝了藥就不疼了。”
他臉上的溫柔深情一如從前,只是被他如此對待的人不再是葉流螢。
見虞棠乖乖喝完藥,冥淵又順勢將一旁早就好的蜜餞喂進她嘴裡,隨後用指腹輕輕拭去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藥漬。
從頭到尾,他的神情溫柔至極。
恍惚間,葉流螢忍不住想起,曾幾何時,她受一點小傷,冥淵都會如臨大敵,恨不得將整個六界翻過來為她尋藥止痛。
可如今,她心口鮮血淋漓,他卻連一眼都不曾看她。
葉流螢閉上眼睛,踉蹌的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宮殿,葉流螢疲憊地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黑無常便率領眾鬼端送來了許多補品,恭敬地說道:“王后,這些都是上好的補品,您可一定要記得喝。”
葉流螢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補品,心中卻沒有一絲感動。
若是從前,她或許會以為這是黑無常的好意,可如今,她早已知道,這一切都是冥淵在背後偷偷安排的。
他以為這樣就能彌補對她的傷害,可她卻只覺得諷刺。
“把這些東西都丟出去。”葉流螢冷冷地說道。
侍女猶豫了一下,勸道:“王后,這些都是好東西,您身子虛弱,還是喝一些吧……”
葉流螢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緊接著,虞棠帶著眾多侍女闖了進來。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補品,冷笑道:“我就說殿內怎麼少了這麼多東西,原來是被你這個賤人給偷了!來人,給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