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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大堆零件瞞著楊阿奶買回家,每天除了吃飯就是藏在雜物間裡琢磨修摩托車,最近天氣暖和,楊阿奶上午下午都不在家,更給宋嘉陽創造了修車的機會。

他早上懶覺也不睡了,天沒亮楊阿奶還沒醒他悄悄爬起來去雜物間裡,楊阿奶知道他愛睡懶覺,早上從不會叫他。

他以為他已經是起的最早的人了,結果幾次4點的時候他剛起來就發現遲鶴比他起的還早,每天都騎著他那輛修好的自行車,在早上4點前準時路過宋嘉陽家門口。

做什麼事要這麼早出門?

宋嘉陽不知道,也暫時沒心思顧別的,他只想趕緊把摩托車修好。

可是他玩摩托車,但不代表他一定會修,高估自己的下場就是以為自己能修好,結果修的一團糟。

宋嘉陽非常氣餒地把扳手一扔,一手一身的機油就這麼坐在地上,大黃蜷縮在窩裡喂著小狗崽子,聽到動靜懶懶抬頭望了眼小主人。

“修不好啊。”宋嘉陽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摩托車不好運出去修,他阿奶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他要是自己先修好了還能哄著他阿奶同意。

忙活了一下午,外面天色漸晚,楊阿奶這會兒該回來了,宋嘉陽從地上爬起來,把“罪證”一股腦收拾到不起眼的角落裡,出去洗澡換衣服了。

晚上,宋嘉陽被尿憋醒,掀開熱乎的被窩,兩眼眯瞪著縮手縮腳跑去衛生間排水。

衛生間正對外面的一條黃土路,那條路是通往遲鶴家的唯一路徑。

又冷又困,閉眼解下褲子,眼皮突然被一道手電光晃了一下。

宋嘉陽皺眉往外看,黑漆漆的路上有個人影在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麼,手裡的手電晃來晃去。

二樓衛生間離黃土路很近,宋嘉陽趴在窗戶上努力往外看,那人影很小,微弱月光下依稀看見那人好像穿著黃色的衣服,他在路邊彎腰停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太可疑了,這大半夜的。

等人走遠,宋嘉陽提上褲子悄悄到剛剛小小的人影離開的地方。

宋嘉陽到地方左右看了一圈,窄窄的黃土路蜿蜒綿升,沒什麼異常,寒風瑟瑟,宋嘉陽冷的一個哆嗦,正要回去,手機燈照著腳下的時候,忽然發現地上有片枯葉堆在一起,枯葉周圍是新鮮的泥土,還有腳印,要不是反應過來周圍沒有樹,怎麼會有樹葉差點踩上去了。

他蹲下身把樹葉剝開,裡面赫然是個新挖的坑,坑不大,剛好有人騎車路過的時候,必定會輪子陷進去的程度。

手指突然一痛,宋嘉陽猛地抽手,指尖好像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紮了一下。

一旁撿來根樹枝,宋嘉陽繼續扒拉。

這回看清了。

裡面全是圓頭圖釘。

腦子裡倏地閃過一個遲鶴自行車輪胎上扎的釘子,宋嘉陽突然反應過來,是有人在遲鶴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故意挖坑放釘子。

今晚的那個人影就是惡作劇的人,只可惜並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

明天早上遲鶴還會走這條路的,得告訴他一聲才行,想到此,宋嘉陽第一反應是給遲鶴打電話,點開撥號界面愣了一下。

他沒有遲鶴的電話號碼。

靠,關鍵時候掉鏈子。

想到遲鶴付錢時那一堆零錢湊出來緊巴巴的樣子宋嘉陽就不是滋味,他家已經那麼窮了,任何額外的開支對遲鶴來說可能都是負擔。

宋嘉陽收了釘子,打算明天等遲鶴路過的時候跟他說一聲。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空氣溼潤寒冷,淅淅瀝瀝的雨滴砸在黃土路,地面變得泥濘,似乎宋嘉陽來這個村子以後總是在下雨。

宋嘉陽特意在遲鶴會經過的時間點蹲在門口等人,可是今天四點半了遲鶴還沒有來。

他有點冷,可又怕錯過遲鶴,在門口裹著棉襖猶豫是回屋還是繼續等。

雨還在下,沒有任何停的意思,泥濘路面積起些許水窪。

楊阿奶5點起床發現孫子蹲在大門口,驚訝宋嘉陽起這麼早的同時,關心道:“陽陽起這麼早?蹲門口乾什麼,不冷嗎。”

宋嘉陽和楊阿奶說了自己在等遲鶴,還有昨晚有人在遲鶴回家的路上撒釘子這件事。

楊阿奶:“可能是村裡小孩,他們爹媽不管著,由著自個孩子欺負人家。”說到這楊阿奶表情有幾分氣憤和無奈,“我聽人說小遲是在村頭修路,今天下雨了,估計工地不開工。”

遲鶴在工地幹活?所以才每天去那麼早。

工地下雨一般都是停工的,怪不得等不到遲鶴。

宋嘉陽打算上午雨停了去一趟遲鶴家。

這場雨近中午才停,雨後空氣帶著些許泥土的清新,太陽剝開雲層照射大地,驅趕一絲寒冷,楊阿奶午飯做的早,吃完飯宋嘉陽揣上昨晚收起來的那兜釘子往遲鶴家去。

雨靴踩在泥土的感覺很不好受,還有泥點子隨著腳後跟濺到小腿褲子上,來鄉下一趟,宋嘉陽的潔癖都快養沒了。

越往遲鶴家去的路上就越窄越爛,他阿奶家附近都墊了小石子,稍微好走一點,遲鶴家附近完全就是稀泥巴,還有好多人亂七八糟的腳印子。

奇怪,這裡不是隻有遲鶴一家人住嗎,怎麼這麼多大小不一的腳印子。

拐過光禿禿的槐花樹,遲鶴家的土房子露出來,正要過去,發現他家門口圍聚了好幾個人,隱約還有女人尖銳破罵和小孩哭喊的聲音。

宋嘉陽快步過去,三三兩兩的人們堵在遲鶴家圍欄外面,裡面持續傳來女人咒罵和孩子哭鬧的聲音。

“老張家婆娘說這野小子給他兒子打了,胳膊都打骨折了,真的假的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他家兒子胳膊都打石膏了,八成是真的。”

聽到他們的討論,宋嘉陽傻了一下,遲鶴打人?還是打一個小孩?根本不可能,遲鶴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屋裡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碗被用力砸碎的聲響,女人咒罵的聲音也愈來愈大。

外面人擋住視線,宋嘉陽看不見裡面情況,他莫名有些著急,於是賣力往裡擠,身邊有村民不滿的聲音宋嘉陽都不理。

他成功擠進去,遲鶴家裡一片狼藉,木桌木凳櫥櫃倒地,碗碎片砸的到處都是,一個穿著劣質皮草,燙了大波浪,紅棉襖,手上塗了紅色指甲油的女人叉腰,尖酸刻薄地指著她對面的遲鶴罵,而她身旁則是牽著一個黃衣服的小孩,這小孩正是那天宋嘉陽揪著領子恐嚇的那個。

“你個野種跟你那個狐狸精媽早點滾出我們村子,自從你們來了我們村沒有一天安靜日子!現在還把我兒子打成這樣,胳膊都斷了,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跟你沒完!”

遲鶴被人像面臨審判的囚犯一樣圍在中間,每個人都用厭惡,嫌棄,看不起的眼神看他,他就這麼立在眾人近乎吃人的言語和謾罵中,他的表情比宋嘉陽任何時候見到的都要冷,那樣漆黑深沉的眸子與宋嘉陽的冷不丁對上,宋嘉陽愣了一下,然後看見他身側的拳頭攥的很緊,手裡攥的是他用來寫字表達的紙和已經斷裂的鉛筆。

他們的視線短暫交匯了一下,遲鶴看宋嘉陽的眼神和看周圍人的冷漠一樣,他把宋嘉陽同樣歸納為此次看熱鬧的人群定義中。

有那麼一瞬間,宋嘉陽彷彿感受到遲鶴身上那股漫天的無助與倔強。

“老孃跟你說話,你死了嗎!”遲鶴一直沉默終於激怒了女人,隨手抓起手邊的一個茶缸就往遲鶴砸了過去,宋嘉陽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跑到遲鶴面前擋住了砸過來的茶缸了。

茶缸不偏不倚剛好砸在宋嘉陽戴著帽子的頭上,不疼,慶幸他戴的帽子很厚。

在宋嘉陽擋過來的那一瞬,遲鶴頓了下。

雖然不疼,但被這麼一砸宋嘉陽也火了,他也學女人叉腰指她罵,“你嘴巴早上上廁所沒擦乾淨,說話這麼髒要不要我給你刷刷,你說遲鶴打了你家小孩,你有什麼證據?”

那女人衝動砸遲鶴,沒想到有人擋了,對於宋嘉陽的出現更沒想到是站在遲鶴那邊的,被尖牙利嘴的宋嘉陽一通罵,說到證據,女人還真沒有,但是她扯過兒子,指著兒子打繃帶的胳膊,瞪眼大聲說:“我兒子親口說的,跟他一起玩的小孩都看到了就是遲鶴推的,還要什麼證據,難不成是我兒子自己弄斷的?”

“你兒子還給人編歌呢,什麼樣的家長教出什麼樣的兒子,我看說不定真是他自己弄斷的。”

“你!”女人氣的指著宋嘉陽,偏偏還說不過。

她又用力扯了扯兒子,“你說,是不是遲鶴打你?”

“對,我們都看見了。”其他小孩也商量好似的附和道。

宋嘉陽站在遲鶴前面,他看向女人身邊的小孩,他身上那黃色的衣服越看越眼熟,腦子裡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見到的黃衣服身影,也是很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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