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但她咬緊牙關，不肯在這些人面前露出絲毫軟弱。
一時衝動，她歇斯底里地高喊起來：“付硯辭，五年前你利用我爸威脅我入獄，結果你卻違背承諾，你這個騙子！我恨你！”
她的聲音異常大，穿透了四周的嘈雜，甚至在遠處也清晰可聞。
這突如其樣的爆發，使得正打算上車的付硯辭停住了腳步。
彷彿聽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控訴，他無法置若罔聞。
他慢慢地轉過頭，順著聲源看去，見到一名打扮成清潔工模樣的女性正被幾人按在地上，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絕望。
仔細看了幾秒鐘後，才終於辨認出她是誰。
看著那女人臉部因爭鬥而留下的傷痕，付硯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的內心在那一刻似乎有所觸動，但又被迅速壓制下去了。
當看見付硯辭暫停下來，並轉向自己時，施瑾拼盡全力掙扎著擺脫了安保人員的手臂束縛。雖然力氣並不佔優勢，但她心中的怒火給了她極大的勇氣，讓她再次朝著對方衝過去。
眼看只剩一步的距離就可以靠近對方，然而她又一次被強行制止住了，這無疑是對她的又一次打擊。
不過這一次，她的表情更加堅定，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要得到答案。
付硯辭靜靜地注視著這位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不堪的女子，眼神中既有同情也有冷酷。
只見他慢悠悠地抬起手，用了一個手勢示意手下人放開她，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旦重獲自由，施瑾立即快步走到近前，緊緊抓住他的衣領，幾乎要將所有怨恨都發洩出來。
“為什麼要把我爸送進去？”
她的嗓音顫抖著，但語調卻異常堅決，“當初你不是保證過，只要我承認錯誤，你就銷燬一切不利證據嗎？你為何食言？這五年對我來說是多麼艱難的日子啊。為了確保老父親能夠安穩地度過餘生，不讓他受到任何牽連，我犧牲了一切。”
說到最後幾句時，她幾乎是哽咽著說出口的，眼中含著未落下的淚花。
確實，這些年為了父親能有個安寧的生活環境，施瑾默默承受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與痛苦。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本以為換來了平靜，誰料竟等來這樣一個背叛者。
得知事情真相那一刻的感受如同雷擊，令血液幾乎瞬間凝固，隨後又開始在體內瘋狂湧動。
過去的種種苦難與折磨在此刻變得尤為諷刺，讓人感到無比殘忍。
面對眼前激動到極點的女人，付硯辭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緩緩將扣著自己外套的手指一根根分開。
然後以極其冰冷卻又無可辯駁的語氣回應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這句話簡單直接，卻如刀割般深深扎進了對方的心中，讓周圍所有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數秒之久。
聞言之後，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慄，施瑾死死地凝視著他，眼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是你親口說過，只要我能承擔起責任，你就會放過我爸爸。這句話，我一直銘記在心，從未有一刻忘記。”
“即使說過又能怎樣？”
付硯辭冷笑著，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微笑，“施斕所遭遇的一切遠比現在更嚴重。她不僅失去了尊嚴，還差點失去生命。令尊不過是償還了那份生命債，而你自己呢？難道五年的監禁足夠抵消這一切了嗎？”
聽完這番話，施瑾如同瘋了一般又撲上去掐住付硯辭的衣服，雙手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指尖甚至都嵌入了他的衣服裡，“是我不好，所有的事情全因為我。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還給她家人一個公道，快結束我的痛苦吧！”
她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了這句話，聲音中帶著極度的悲憤。
“付硯辭，你為什麼要動我的親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淚水開始從她的雙眸中滑落，順著臉頰淌下，每一滴都承載著她心中的無盡痛苦與憤怒。
此刻她感到深深的怨恨，懊惱自己太幼稚、太過輕信他人諾言，害得自己和家人一同遭殃。曾經的那個天真少女已經不再，剩下的只有悔恨與無助。
“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男子？”
這個問題無數次在她腦海中浮現，每一次都讓她的心如刀絞。
那時候父親建議她嫁給此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拒絕呢？如果當時能夠堅持自己的立場，或許現在的悲劇就可以避免。
完全是自己的失誤導致家庭破碎、父輩受損。
施瑾逐漸鬆開了抓緊的衣服，眼神中充滿了深刻的仇恨情緒，卻又突然露出了一個自嘲般的微笑，“這輩子最大的後悔就是曾經喜歡上你。假如時光倒流，寧願此生再也不會與你有絲毫關聯。”
說罷，她徑直向馬路中心奔去，彷彿要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徹底斷絕一切過往。
付硯辭的雙目瞬間緊閉，眉宇間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沒有絲毫遲疑，迅速上前將施瑾一把拉住。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生怕她再次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
隨後，他狠心地將她拋開，像是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的物品一般。
施瑾重重地跌倒在地，身體撞擊地面的那一刻，彷彿時間倒流，她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冰冷地面。
那個時候，被付硯辭摔到地上，她還能感到疼痛在皮膚下蔓延，可此刻，除了身體上的輕微不適之外，心中只剩下麻木與無望。
她咬著牙，努力用手撐住自己的身體，緩緩站起來，儘管動作笨拙卻依舊堅定。
目光平視著站在前方的付硯辭，她的語氣雖然平淡但透出一絲決絕，“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不幸的手結束了施斕的生命，那麼今天我就在這裡將這條命雙手奉上，可是你剛才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不讓我按照你的心意去做？”
聽到這些話語，原本就顯得陰沉難測的付硯辭臉上更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怒雲，他冷笑著反問：“你想以什麼形式來償還呢？用你自己認為卑賤的生命作為交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