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鄉還有半天。
許令晚的東西並不多,只收拾出了一個小包袱,留在房間裡的都是些沒必要帶走的垃圾。
許棟樑和何月還未下班,何清寧與姜振華出去約會了,家中只剩下許聰。
許令晚走進許棟樑的房間內,將木匣子裡的存摺,房本,信封,玉鑰匙,以及零散的票證全部放入了空間。
約摸著有兩千塊錢,這錢歸她了。
許棟樑和何月不止這點錢,她讓系統查過了,兩人加起來有九千多的存款。
狗急跳牆,許令晚放棄了打存摺的主意。
中午,許令晚做了一頓豐厚的午飯。
許令晚冷眼看著,桌上的其他人低頭吃著飯。
她看了眼茶几上放著的鬧鐘,知青辦的人已經在樓下接應了,再過幾分鐘,就該拿著大紅花敲門了。
許棟樑疑惑的抬頭看了眼許令晚:“你怎麼不吃?”
許令晚微笑著回答:“因為我在飯菜里加了屎。”
何清寧皺眉嫌惡道:“正吃飯呢,能不能不要開這麼噁心的玩笑?”
許令晚挑眉:“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有沒有發現我最近都沒有上桌和你們一起吃過飯?”
她們當然沒有發現不對勁,因為她們根本就不關心許令晚。
許棟樑吃飯的動作一頓,慢慢的放下筷子,他陰沉著臉看向許令晚:“別逼我在你快下鄉的時候家法伺候。”
“原料就在廚房的櫃子裡,你們看看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許令晚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冷眼直視著許棟樑,“我早已經不是那個任由你欺負的小孩了。”
一時間,許棟樑竟然被許令晚的眼神威懾住了。
何月放下碗筷跑進廚房打開櫥櫃一看,屎臭撲面而來,她趴在水池旁把剛剛吃的飯都吐了出來。
許棟樑,何清寧,以及許聰聽見廚房裡的聲音意識到許令晚沒有開玩笑,頓時臉色大變,紛紛側過身子捂著胸口乾嘔。
“哈哈,吃屎吃的香嗎?”許令晚爆發出一聲冷笑,目光陰鷙的盯著面前狼狽不堪的幾人。
嘔吐物撒了一地,許棟樑騰地站起,抽出皮帶高高舉起。
就在皮帶快要落下來的時候,許令晚突然開口:“你作為後勤部主任,沒少偷拿廠裡的布料倒賣吧?”
許棟樑動作一頓,握著皮帶的手緩緩鬆開,他雙眼猩紅,咬牙切齒道:“你想怎麼樣?”
“這陣子,我沒少在你們的飯菜里加屎。”
“我用你們的牙膏刷馬桶。”
“我用你們的毛巾擦馬桶。”
“從我學會做飯起,我就開始在你們吃的飯菜里加料。”
這句話如同錘子一般,一錘一錘的捶在許棟樑等人的胸口上。
幾人臉色漲紅,幾欲吐血。
“哦,對了,我還給何清寧報名了下鄉。”
彎腰乾噦的何清寧猛然挺直背脊,她怒不可遏的瞪向她:“你說什麼?”
“上次給我報名下鄉的時候我順便給你報名了,報名表已經上交了,改不了了。”許令晚靠在椅背上,手指關節輕釦桌面,她挑眉,挑釁意味十足。
“這不可能,我明明把清寧的戶口頁給抽出來了!”何月臉色慘白的從廚房跑了出來。
許令晚的語氣愉悅,微微上揚:“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去知青辦問問不就清楚了?”
許棟樑驚恐的看著露出真面目的許令晚:“你這些年,都是裝的!”
突然,外面響起敲門聲。
“許同志,該下去集合了。”
許令晚緩緩站起,胳膊撐著桌面,伸出指尖放在唇旁,她輕聲警告:“噓,不要想著報公安,最後只會魚死網破。”
接著,許令晚揚起笑容,聲音清脆的回應:“我來了。”
許令晚揹著那小小的包袱,打開了門,陽光傾瀉進來,崔大姐將手裡的大紅花為許令晚繫上。
崔大姐掃了眼屋內,見屋內的人神色沉重,她笑道:“想孩子了可以寫信聯繫的,不用太難過。”
許令晚轉身伸出手輕輕擺動:“再見。”
門被關上,許棟樑渾身無力的坐在沙發椅上,他目光呆滯,嘴上呢喃:“魔鬼!”
許令晚剛剛的眼神,就跟趙沅死前看他的眼神一樣。
許令晚根本不擔心許棟樑跟她魚死網破,爆出趙沅的秘密。
趙沅能擁有這樣的財產,一定是資本家小姐。
這樣的成分,在這個時代能讓人陷入地獄。
許棟樑沒有證據,再者,許棟樑就算有證據,也會被牽連。
她手裡還有著許棟樑的把柄,許棟樑唯一能做的,就是硬著頭皮嚥下這坨屎。
許棟樑很聰明,關於趙沅的一切都沒有告訴何月,也沒有告訴許聰。
何月不止有許聰一個孩子,何清寧終究是外人。
許聰年紀太小藏不住事,走漏風聲就不好了。
許令晚不會將許棟樑的把柄爆出來,如果許棟樑倒黴,她也會因為許棟樑受到影響。
在這個看重成分的年代裡,她並不希望許棟樑影響她的未來。
就讓許棟樑,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吧。
*
何清寧捂著耳朵發出尖銳高昂的爆鳴聲。
“媽,許令晚說的是真的嗎?我不想下鄉!我不想!”
何月拉著何清寧的手往外走:“走,咱們去知青點查查。”
戶口頁明明被她藏的好好的,許令晚怎麼可能給清寧報名?
何月心中暗存僥倖,希望許令晚剛剛說的話都是假的。
許棟樑扭頭鑽進了房間並把門反鎖,打開木匣子一看,什麼都沒了。
許棟樑火氣直衝天靈蓋,心中升起無可奈何。
他想要對付許令晚,只能自損一千傷敵八百。
目前手裡沒有證據,無法證明趙沅是資本家,一旦惹惱許令晚,他偷廠裡料子倒賣的事情就會被揭露。
許聰哇哇哭著,哭的許棟樑不耐煩的走出房間。
“給我閉嘴,今天家裡發生的事情不能往外說,否則我斷了你的零花錢!”
許聰立馬收起眼淚:“知道了爸爸。”
許棟樑可不希望外人知道他們吃了屎。
想到這,胃裡翻江倒海,許棟樑在廁所噦著,就怕沒把膽汁給吐出來了。
何月帶著何清寧來到知青辦,找人一查,何清寧果真被報名下鄉了,並且下鄉名單已經上交,無法彌補。
何清寧渾渾噩噩的走出知青點,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
“許令晚這個賤人給自己報名明市,卻給我報名了雪市,她這是要逼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