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我已經好了,就不用再去柱子家了吧……”
雖說柱子爹的收費比之鎮上郎中算是少得可憐了!但號一次脈,抓一副藥,也得花十個銅板呢!
夠買倆小雞呢!
一換算,河嬰開始心疼了。
趙小魚:……
“還是給叔號號吧,要是真好了,咱也放心不是。”趙小魚拍了拍她粗糙的手背,“別嫌花錢,放心吧,我能掙的!”
眼前小童娃晶亮著眸子,短短小小的身子趴著,說完這話,偏還努力做出一副大人可靠的模樣。
本該忍俊不禁的河嬰,卻紅了瞳孔,忽而又想起柱子孃的話,不由得一陣羞慚。
是她沒用,沒給趙小魚安全感,要不然一個本該天真爛漫的五歲幼童,何故像這樣不停地在她面前裝大人啊!
“好,聽你的,若是叔號出我好了,你就別阻攔我幹活了,我要賺錢的。”河嬰閉了閉眼,柔軟的心腸也不忍再拒絕趙小魚了,還是好好養身子才是,身子好了,才能好好賺錢!
“嗯,睡覺吧!”
趙小魚高興了,往那一趟,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明亮的星光,眼皮直打架,這要是換作前世,這會兒還在刷手機呢,何曾像現在這樣靜靜看著星空入睡啊。
翌日,楊大娘家雞才嚎第一聲,河嬰就起了,拾掇著趙小魚和自己換下的衣服,放入木盆裡,撂上木槌走進院裡。
先給小雞倒了水,和了點兒雞老闆送的麥麩給它,黃茸茸的雞崽啾啾啾地跑過去,噔噔噔的啄著,啄個三四口,就啜一口水仰脖……
河嬰忍不住彎了唇角,又去抓粟米淘淘丟進瓦罐,瓦罐中置一小篦子,放上一枚鳥蛋,蓋緊蓋子,小火溫煮。
等小魚醒了就能吃了。
她柔軟地想,這才背上簍筐,抱著木盆解開籬笆門出去。
小院重歸寂靜,床上的小耳朵動了動,一骨碌坐起來,穿上半袖麻褂,換上滿是補丁的小麻褲,來不及洗臉刷牙,就背上更小的簍筐,放入麻袋,彈弓,麻繩等。
還用麻布束緊了腳踝和手踝,便於行動,由於籬笆門從外頭鎖住了,趙小魚先把簍筐從矮牆扔出去,再翻出去。
反正這會兒村民還在睡夢中呢,沒人看見。楊大娘家那隻兢兢業業的紅大公雞站在牆頂歪著頭好奇地看著背上小揹簍只剩倆小細腿的孩子走遠。
“呼……”
一口氣跑到小樹林的趙小魚,松下小揹簍,氣喘吁吁地擦著汗,發誓以後得多吃肉!
斑駁稀鬆的樹梢映襯著清晨的熹微,沒歇會兒的趙小魚迅速掏出麻袋,一棵樹一棵樹的察探搜尋,爬拉猴的身影。
深知農村生活的趙小魚,最清楚何時才是摸爬拉猴皮的黃金時候,其實像現在灰濛濛天或者大半夜才能摸得多!
只是這兩個時段對人的作息來說太逆天了,果然還是那句話,錢真難掙,古今同理啊!
夠不著的,就爬上去,時不時還有幾隻灰撲撲斑鳩,撲簌簌掠過樹梢,趙小魚眼一亮,欣喜地往下蹦……
得益於身子輕軟,迅速從簍筐裡抄起彈弓,夾入石丸,瞄準枝頭林立正鑽進翅膀疏毛的斑鳩,小童無邪的眼眸登時聚起光,堅定地緊盯斑鳩鳥……
“噗”的一下破空聲,快準狠,咕咕咕……三隻斑鳩撲簌著翅膀往下落,趙小魚攥緊麻袋噔噔噔跑過去。
三隻斑鳩,和二十幾只爬拉猴皮,趙小魚掂了掂,得有個小一斤吧。
將麻袋放進簍筐,背上繼續走進樹林深處。
等再出來時,已經是滿載而歸了,害怕遇到下地割麥的村民,便薅了好多綠茵茵野草鋪在簍筐上面。
這種野草可以用來餵雞。
不巧剛出小樹林,又碰見那幾個大孩子了,大孩子人手背一個簍子,邊走邊打呵欠。
趙小魚彎著腰,裝作很艱難的背一簍筐野草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
這幾個大孩子中有兩個指著背上簍子就只剩倆細腿兒細胳膊的小童娃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真像個烏龜啊!”
其中一個稚嫩又刻薄的說。
話一落,其他孩子如潮的笑聲也起來了,趙小魚笨拙的轉頭看去,只見其中還有原主大伯家小孩。
也就是之前帶原主下河摸小蝦,導致原主落水的那個,見趙小魚水靈靈瞧過來,他的笑一滯,旋即衝趙小魚彎了彎眼,制止其餘孩子的笑聲。
“小魚兒,這麼早就出來薅草?你姐好了嗎?”
他走過來,不住打量著簍筐,溫聲笑問。
趙小魚下意識挪了挪小jiojio ,裝作被簍筐壓得抬不起頭,笨笨的點頭,還奶聲奶氣的,
“是,才來薅,家裡養小雞了。”
聞言,他再看了眼裝“野草”的簍筐,暗暗鬆了鬆氣,不是來摸爬拉猴皮就好!緩緩給趙小魚讓路,假裝沒看到一個五歲娃的艱辛,溫聲道,“路上慢點兒,快回去吧,別教你姐姐擔心。”
“好~謝謝三哥。”趙小魚收下滿腹疑問,有禮的說,緊了緊簍帶,邁著小短腿,哼哧哼哧走了。
還沒到家門口,就瞧見河嬰焦灼的顧盼著。
歷史再度重演!艹!都怪那個假惺惺的趙三郎誤我!趙小魚攥著小拳拳懊惱道,步履蹣跚地走向河嬰。
河嬰小跑著奔來,趙小魚低眉順目,絞著食指,不敢直視未婚妻!
“你……你去薅草了?什麼時候去的?沒去河邊吧?”見狀,河嬰心一軟,酸酸脹漲的,哪裡還忍心斥責這個替她分擔的小乖娃啊!
“沒……沒去,就去小樹林一會兒……”意想中的藤條炒肉沒來,趙小魚受寵若驚,河嬰幫他卸下簍筐,背到自己身上,牽著他往家回。
“以後姐姐不會再打你了,對不起小魚,那天姐姐是太害怕了,害怕你再往河邊去,一時情急才打……”
一到家,想起小魚那個下意識動作眼神,河嬰心一揪,紅著眼,蹲下身子摸著他的臉,溫柔道。
“好!姐……嬰娘說話要算數哦,拉勾勾!”趙小魚伸出小拇指,河嬰無奈的翹了翹唇,也伸出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嘻嘻……”趙小魚高興地轉圈圈。
“吃飯吧,吃了飯,咱還得去地裡一趟呢。”河嬰笑著掀開蓋子,墊著手巾端出小篦子,順道用手巾包住斑鳩蛋放碗裡,均勻的盛了兩碗粟米粥。
“還有根肋排,晚上我給你熬湯。”河嬰說完又想起還有五花肉呢,瓦罐似乎不能炒肉,看來得買個鐵鍋了,再心疼錢也不能捨不得買鍋!就是不知一口鐵鍋得多少錢?
其實她幼年時家裡是有鐵鍋的,小魚娘曾憑一雙巧手撐起了家,並且逢年過節還能讓家中吃到肉呢。只是後來小魚爹為攢盤纏考試給賣了。
想起往事和小魚娘,河嬰不動聲色地嚥了咽淚。趙小魚放下簍筐洗了手往這邊來。
“好啊好啊,肋排湯好喝!好喝!”趙小魚舔了舔嘴,一蹦三跳的過來。
照例是一個鳥蛋,二人分食,要不然趙小魚不樂意!
看著河嬰小口品嚐著半塊斑鳩蛋,趙小魚滿意極了,看了眼簍筐,神秘兮兮的,“嬰娘,等吃了飯,我有好東西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