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蕎這話一齣,她手下的女兵鄙夷道:“月什長都有未婚夫了,還在軍營裡勾三搭四的,真是不知廉恥。”
“是啊,你的未婚夫知道你和男人們同吃同睡嗎?你會被退婚的,像你這種水性花的女人,誰敢娶你?”
“你應該被拉去浸豬籠!”
“……”
同為女子,女子對女子卻充滿惡意,雖說在這亂世尉騁淵招攬女兵,但時代對女子仍然有著種種束縛和嚴苛的要求。
女子從後宅走出來,並參軍,需要多大的勇氣可想而知。
而在全是男人的軍營裡舉步維艱,能有一番作為更是難於登天。
雲曦沒有被汙言穢語激怒,只是正如溫蕎所說,她脖子上的半塊玉佩是貴重之物。
在溫蕎伸手過來時,她目光裡閃過殺意,抓住溫蕎的手腕“咔嚓”就給擰骨折了,還把溫蕎從馬背上拉下來,用力摔到地上。
於是沒受過這種屈辱的溫蕎命令手下的女兵,幾十人去打雲曦。
雲曦以一敵百,把這些人都打趴下去後,馮將軍手下的男兵有護著溫蕎的,就也去打雲曦。
尉騁淵趕過來的時候,夜晚營帳外的荒野上一片哀嚎聲,近百個平日戰鬥力都在中等的兵士,都被雲曦打得受了傷流血。
雲曦卻毫髮未損,雪白的臉濺了幾滴血,佇立在中間收刀時,一縷青絲揚起,絕豔從容,把玉佩放入脖子裡,掩好衣襟。
尉騁淵的目光跟著雲曦的這一舉止而動。
“月馳,你是不懂軍規嗎?”孟聽錦快步走過去,抬腿踹向月馳的胸口。
月馳往後退著躲開,以刀撐地單膝跪到地上,沒有一句辯解,完全認罰的姿態。
她低頭聽著溫蕎跑到尉騁淵面前,嬌弱地哭,“孟姐姐、阿淵哥哥,我只是試練月馳,是她先動的手。”
“我們都是戰友,她卻像對待敵人一樣對我們痛下殺手,這樣的兵絕對不能留下!”
尉騁淵的軍中有規定,不管因為什麼打架,輕則挨軍棍降級,重則受了刑後還會被趕走。
溫蕎的話在尉騁淵面前還是有分量的,不僅是因為溫蕎為百夫長,雲曦的面板上早就顯示了溫蕎未來的身份:帝王的貴妃、寵妃。
目前,溫蕎和尉騁淵的另一層關係是鄰居、青梅竹馬。
溫蕎的父母生前對尉騁淵和弟弟妹妹都有照顧之恩,他們死於戰亂後把溫蕎託付給了尉騁淵。
別看溫蕎表面嬌弱,實則在戰場上很能打,加上跟尉騁淵的關係,她在軍中就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被默認為尉騁淵的未婚妻。
所以兵士們對她恭敬有加。
軍規森嚴,而且馬上就要攻城了,這上百個兵士卻被自己人打成重傷,不廢也得養三個月。
不管緣由,雲曦都應該被重罰。
只是,孟聽錦正要說話,尉騁淵抽出被溫蕎抓住的袖口,語氣沉冷,“軍中也有規定,不可騷擾欺辱女兵,這段時間所有言語中傷月什長的,都拉下去打五十軍棍,有軍銜在身的降一級。”
“阿淵哥哥!”溫蕎託著自己骨折的手腕,瞪圓了眼,愴然欲泣。
尉騁淵掃她一眼,“你身為百夫長,沒有以身作則,反而縱容手下的兵欺壓月什長,罪加一等,不如你這個百夫長不用做了,跟月什長調換一下?”
這樣的處置方式讓所有人不服氣,雲曦也有些詫異。
孟聽錦單膝跪下去,“將軍,是屬下管教不力,溫百夫長已經受傷了,屬下願意代替溫百夫長受刑,並自降一級,願意將自己的校尉之位讓給更有能力的月什長。”
“孟姐姐!”溫蕎滿臉惱怒,帶著兵士們單膝跪下去。
好一招以退為進,雲曦低著頭。
孟聽錦和溫蕎一個為未來的皇后,一個是寵妃,現在這份姐妹情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面對她才這麼同仇敵愾。
雲曦沒想跟這兩個未來的帝后/妃爭風吃醋,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了一句話給尉騁淵,“此事我也有錯,任憑將軍處置。”
她被趕出去了,就再重來,到時候換一張醜臉,得掩藏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從小兵小卒做起就好了。
尉騁淵在看雲曦寫得字。
他出身貧寒,從小沒讀過書,這些年都是靠自學,沒有什麼才華。
很多字他都認識,但不怎麼會寫。
月馳卻不僅寫一手好字,且有橫掃千軍之勢,給人一種震撼感。
窈窈不會寫字。
然而那是窈窈自己表明的,她到底會不會寫,只有她自己知道。
尉騁淵伸手抽走雲曦舉在手裡的冊子,另一手握住雲曦的手,翻開。
男人粗糲的拇指摩挲著雲曦的手心。
雲曦眼睫顫了顫,詫異不解地仰視尉騁淵。
她的手上有繭,握兵器留下的,尉騁淵目色深凝。
窈窈的手則是柔軟又嬌嫩的,沒有月馳的力道和硬度,但也有可能是過去半年養出來的。
他救下窈窈時,窈窈身上都是傷。
孟聽錦和溫蕎都在盯著尉騁淵當眾揉捏雲曦手的動作,孟聽錦面上依然平靜。
溫蕎的眼神卻更加嫉恨,羞怒開口,“阿淵哥哥,軍中的流言並非空穴來風,她此刻不就是在勾引你嗎?”
尉騁淵鬆開雲曦的手,卻並沒有把雲曦的冊子還回去,目光掠過孟聽錦和溫蕎,“馮將軍看中月什長,每個人二十軍棍以示懲戒,我不希望再有人違反軍規。”
孟聽錦帶著所有人應,“是!”
這其中受軍棍的也包括雲曦,只是雲曦跟著走時,尉騁淵吩咐宗朔,“你親自給月什長行刑。”
看似殺雞用牛刀,重上加重,但打軍棍也有技巧,真的打會被打殘,做做樣子只是皮外傷,看著流血多,甚至血都不流。
宗朔接收到尉騁淵的眼神。
近百人都在挨軍棍,軍棍聲一起落下來,分辨不出誰被打得更重,反正看起來行刑的都在用力。
孟聽錦身為校尉,行刑的人是不可能真的打傷她的,這都是心照不宣的規則。
孟聽錦注意著雲曦那邊。
雲曦沒感覺疼就明白了,但得跟其他人一樣裝出緊咬牙關,額頭冒冷汗受了傷的樣子。
溫蕎腰上被打得流了血,不至於骨折,但是很疼,她沒忍住哭了出來。
溫蕎乾脆閉上眼裝暈。
行刑的士兵去看尉騁淵。
尉騁淵知道溫蕎是裝的,還是讓人停手了,面無表情地示意一個女兵送溫蕎回營帳。
雲曦被自己的手下扶著往營帳裡走。
誰知,尉騁淵卻跟了過來,然後發現雲曦一個什長不僅和十個人一個營帳,且都是男兵。
尉騁淵臉色難看,讓宗朔以安排不當訓斥溫蕎,再吩咐人給雲曦單獨一個營帳和各種生活用品。
本來男兵和女兵都是分開住的,溫蕎又被罰了,也無話可說,心裡對雲曦的怒怨越來越大,阿淵哥哥為什麼總是對啞巴情有獨鍾!
他要是真有這方面的怪癖,她以後也做啞巴好了。
月馳真的不會說話,還是知道阿淵哥哥有怪癖,裝出來的?
這個女人真的好心機好討厭,肯定是衝著她的阿淵哥哥來的,要搶走她的阿淵哥哥。
她不會讓月馳得逞的!
雲曦進了新的,也更大,一切用品齊全的營帳後,回過身,卻一下子撞入尉騁淵的胸膛。
隨即,男人的大手鉗制住她的後腰,更是低頭湊到她頸間,薄唇貼著她的耳骨,用在榻上那種低沉帶啞的嗓音,纏綿地喚她,“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