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沒給傅清羽回答的時間,她利落地掛了電話。
等他趕到南山別墅,時間將將過了半小時。
傅清羽喘著粗氣把藥交給言桉,他卻面露難色:“傅助理,這個牌子的藥,我吃不習慣。”
傅清羽忍住紊亂的心跳:“你不是沒有藥物過敏嗎?”
他摸了摸頸邊的紅痕,笑得曖昧:“可是今晚太劇烈了…這個藥效恐怕不夠啊。”
喬年面無表情地看著傅清羽:“再去買。”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又一次轉身。
喬年順手把手邊的雨傘扔給他,語氣淡漠:“你連把傘都買不起嗎?還是說,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裝可憐?”
她冷冷地笑,“傅清羽,我勸你別在我這裡耍心眼。”
傅清羽呼吸一滯,說不出話來。
等到他買了新的藥,言桉又抱怨:“這個藥太苦了,我不喜歡。”
傅清羽木然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又一次走了出去。
折騰了幾個小時,他在雨中來回跑了好幾趟,言桉終於勉為其難地收下了藥。
他將藥瓶放在一邊,輕笑道:“不好意思啊,連累傅助理跑了好幾趟。不過,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傅清羽愣愣地抬頭,言桉遞過來一張大紅色的請柬,“我和年年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傅助理可一定要來啊。”
心臟像是被猛得揪緊,又驟然重重落地。
分不清是骨癌發作,還是因為她要結婚而心痛。
傅清羽幾乎維持不住笑,慘白著臉接下了那封請柬。
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厲害。
直到走出別墅,看著已經發亮的天空,喉間後知後覺地湧上了幾分苦澀。
喬年要結婚了,可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傅清羽摸著請柬燙金的封面,轉頭扔進了垃圾桶裡。
下個月,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他的死訊,應該是自己能送給喬年最好的新婚禮物了。
昏昏沉沉間,傅清羽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卻沒有注意到眼前一道刺耳的白光。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輛飛速行駛的麵包車已經撞上了他的身體。
砰———
像是夢裡那樣,他的身子飛了出去,鮮血滴落,染紅了潔白的襯衫。
他被撞倒在地,翻滾了幾圈,渾身上下都是碾碎般的疼痛。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又聞到了藥店裡縈繞著的,苦澀的味道。
眼淚滑落,沒有人注意到地上渾身是血的人,居然揚起了唇角。
救護車飛馳而過。
傅清羽聽見醫生護士焦急地走來走去。
各種儀器接上了他的身體,冰冷的藥劑流淌進血管裡。
“給緊急聯繫人打電話!病人的情況很危險!”
護士翻閱著病歷,驚呼一聲:“他有骨癌!”
傅清羽的身體猛烈顫動,嘔出一大口血。
護士顫著手不停地撥打著電話,可那頭始終是無人接聽。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年終於接起電話。
“喬小姐!您是傅先生的家人吧,他出了車禍,現在在二院,情況緊急,您能不能…”
還沒說完,那頭的人沉默了一瞬,
滿不在意道:“是嗎?那他死了嗎?”
護士愣在了原地。
“等他死了再通知我吧。”
與此同時,心電監護儀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滴,滴,滴——”
逐漸歸零。
急促的呼吸歸於平靜,
瞳孔渙散,倒映出白熾燈的虛影。
最後一刻,傅清羽好像又看見了喬年冷漠的臉。
這一回,卻是如釋重負。
淚水滑落眼角,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欠哥哥的這條命,我終於…還給你了。
喬年,再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