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位來信了。”
封如月剛要睡下,一個身如鬼魅的暗衛“唰”地一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嚇得她一個激靈。
“十六,下次出現之前能吱一聲嗎?這樣很容易把我嚇死的!”
跪在地上的十六“吱”了一聲。
封如月:“……”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說完她拿過他手中的紙條,將其展開一看。
她蹙眉道:“這就是今晚的名單?”
“對,那位說了,一個不留。”
“好。”
想了想,她吩咐道:“十六,你讓十五想辦法混進封府,我需要她。”
“是。”
之後封如月動作迅速地換上了一身玄色窄袖勁裝,又蒙上面,身手靈活地從窗口縱身一躍,整個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待她順利完成任務歸來,身上已經沾染上了一片血腥味,腥臭得讓她忍不住皺眉。
正準備脫下衣服好好洗個澡,不料這時候房門卻被人敲響了。
“月月,你睡下了嗎?”是母親的聲音,只是溫柔得令人懷疑。
封如月眼神一凜,迅速將衣服脫下塞進衣櫃裡,又將自己的頭髮弄得散亂,這才開了門。
“母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我——”張氏欲言又止,她看著眼前穿著一身白色裡衣,頭髮有些凌亂的封如月,有些怔愣。今早她的臉是黑一塊白一塊的,因此沒能看清她的面容,現在一看,著實把她給驚豔到了。
和三年前相比,封如月長開了許多,臉上的嬰兒肥褪去之後,化作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眉目如畫,唇色淡然,即便不施粉黛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和自己多少有幾分相似,因此,看著這樣的她,張氏竟是難得的動了一絲惻隱,心虛地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暗暗藏在了身後。
可下一瞬,在對上對方那雙凌厲的眼神之後,她猛然驚醒,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女決不能留!
封如月默默觀察著張氏的動作,即便是動作輕微也逃不過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她做出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道:“母親,外面冷,有什麼進屋再說。”
進屋後,張氏將帶來的糕點擺放在桌上,每一道都是精緻無比。
“月月,今早是母親不對,母親不該那樣說你。”
封如月看著這一桌的糕點,內心又痛又嘲諷,因為這些全都是她不愛吃的。
“母親言重了,只是,女兒也是敬愛父親母親和哥哥,所以這三年來才每日每夜都想著回家,難道女兒做錯了嗎?”
張氏立馬搖搖頭,“你沒錯,沒錯,女兒要回家怎麼會有錯呢?是母親錯了,這糕點是母親特意給你做的,就當是母親給你的賠罪,你趁熱嚐嚐看。”
封如月沒有吃,故意扯開話題,問道:“母親,您怎麼不問問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
張氏本來就精神緊繃,現在又被提及到自己一直不想面對的事情,顯得有些急躁了。
她語氣不善道:“這重要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封如月冷笑一聲,將袖子掀開來,皓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傷疤。
“母親你看到了嗎,這些傷疤,全都是在山上的時候留下的,那個鬼地方就不是人待的,每次只要我不聽話或者沒完成任務,就會被他們打被他們罵,甚至還要被關進馬廄中。”
“我又冷又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天天祈求著你們帶人來救我,可是我等了三年,你們都沒有來,母親,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來救我?”
這些經歷並非她的編纂,而是事實。
只是那些山匪並非是真正的山匪,而是淨塵司的人,他們專門假扮成山匪,用非法的手段擄走那些有潛力、有資質的人,就是為了將他們訓練成殺人機器,為皇帝所用。
一開始他們看中的是封霽,只是沒想到封家竟然會把她推了出去,因為當時時間緊迫,他們不得已才將她帶走。
淨塵司的訓練非常嚴苛和變態,像她這種十幾歲筋骨已經長成的人,要將全身的骨頭打斷之後重塑,至今她仍記得全身筋骨寸斷的絕望痛苦。
重塑筋骨後,她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嚴格的訓練,但凡有一點不聽話,換來的就是非人的折磨。
除此之外,同伴之間還要相互殘殺,就如同養蠱一般,只有最強的那個人才能活下來。
這樣的生活她過了三年,若非她咬牙堅持下來,早就和那些一個個死去的同伴一樣,屍骨無存了。
她現在說這些,目的不僅是為了喚醒張氏的良知,也是在給張氏機會。
可惜,張氏不珍惜。
她非但沒有拿走糕點,反而還催促她,“你、你說了這麼多一定餓了吧?你快點吃,這些糕點是母親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負了我的好意啊!”
封如月徹底心死了。
她笑了笑,語意不明,“所以母親,一定我吃嗎?”
張氏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燭火躍動之下,封如月那好看的眉眼晦暗不明,整個人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壓,令她喘不過氣來。
“我、我——”
下一瞬,一道“喵嗚”聲從窗外傳來,張氏側頭一看,原來是不知道從哪裡跳進來的野貓。
她正想呵斥野貓的時候,只見封如月將手中的糕點丟了出去,野貓縱身一躍,立即叼住糕點,大快朵頤了起來。
頓時,張氏的心提到嗓子眼,驚慌地盯著那隻野貓。
反觀封如月手託著腮,好整以暇地看著野貓將糕點吃完,那個模樣彷彿早就知道了糕點裡有什麼一樣。
她確實知道,從糕點被擺上桌的那一刻,她就聞到了致死量的劇毒氣味。
這三年裡,她不僅學習了一身高超的武藝,更是將醫毒兩技研究了個透徹,因此什麼毒藥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
張氏的心臟砰砰直跳,直覺告訴她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可是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野貓吃完糕點後,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一時間,房間裡陷入了沉默,只見封如月捻起碟中的糕點,笑意森然:“母親是想要毒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