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憋屈,三口人主打一個有氣就撒,女兒學武,小可憐爆改東北虎)
宋蕊十八歲那年,去弟弟在縣城的高中給他送東西。
回來的路上,碰見幾個流氓要把她拽走,嚇了個半死才僥倖逃走。
她把這事和爸媽說了,沒幾天弟弟宋寶河就從縣城被抬了回來。
爸媽說,宋寶河是因為替她報仇,才被混混們打斷了腿,高中也上不了了。
宋寶河躺在擔架上,反過來還安慰她,“姐,這回你不用怕了,那幾個小流氓被我打的屁滾尿流!再也不敢回咱們縣了!”
從那天起,宋蕊確實再也沒碰見過那幾個小流氓,她也實打實的,成了家裡的罪人。
她開始沒日沒夜、家裡家外的幹活。
她把掙的錢都給弟弟看腿,可宋寶河的腿,還是落下了病根,跛了腳。
爸媽說,是她毀了弟弟的一生。
為了贖罪,她這一輩子都竭盡全力的照顧宋寶河。
給他錢買房子,娶媳婦,養活他一家老小,她連都自己的小家都顧不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
一養就是半輩子,可換來的呢?
女兒怪她,小小年紀就出國務工,連生死都不知道。
兒子也是個白眼狼,和他這個舅舅一樣,怎麼索取都不夠。
宋蕊真的很後悔。
可知道宋寶河在騙她時,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病床前,依舊康健的宋寶河笑意盈盈,看起來極為得意。
“姐,這你可不能賴我,當年我才多大啊,那都是爸媽教的。
他們歲數大了,怕我腿真瘸了以後沒人養,就把事都推到你頭上了。
我這個當兒子的,當然要聽爸媽的了,他們也是為了老宋家的根。”
“姐,你要怪就怪自己不是個男的,不能傳宗接代,也怪你自己蠢,我和爸媽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怎麼可能替你出頭呢?我可是咱們老宋家的獨苗。”
“而且你就沒想過為什麼那幾個混混會盯上你?還不是因為我在外面吹噓,說我姐又美又浪!”
“還有,姐啊,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一向聽話懂事的楠楠,走了就再也沒聯繫過你嗎?”
“因為她那年考上大學了,不過錄取通知書被我燒了,是我告訴她,你不願意讓她上學,你只想讓她出國打工,走的越遠越好,能打錢回來就行。”
“她恨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聯繫你呢?”
宋蕊聞言,想殺了他的心都有。
她是想贖罪,可她從來沒想讓女兒跟著她一起贖罪。
那年女兒高考,兒子卻又鬧騰著要輟學。
她一個人忙的焦頭爛額,是宋寶河主動提出,讓楠楠去他那住,他會照顧好楠楠。
她以為楠楠在那能得到更好的學習環境,可原來,是她害了她。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楠楠!我的楠楠……”
宋寶河嗤笑一聲,“她如果上大學,那我兒子的學費怎麼辦?你怎麼會願意拿出錢供我兒子上學?一個丫頭片子而已,怎麼可能有我家兒子重要?你這輩子只能為我服務,你女兒自然也得給我兒子讓路。”
“還有你兒子,人家都說外甥像舅,你兒子可真是像我,楠楠當初不信我,還給你打電話,不過是小俊接的,他配合著我也騙了她,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許諾,會給他買遊戲機,那年他已經十七歲了吧?因為個遊戲機就把他姐姐的前途毀了,簡直比我還厲害!”
宋蕊喉頭腥甜,想起兒子,更是恨得心都要碎了。
她從體內爆發出最後一絲力氣,撲向了宋寶河。
可宋寶河卻扔了柺杖,輕巧的躲開。
“姐,你看我這記性,我忘了告訴你了,我的腿啊,在老早前就好了,還得多謝你年年給的錢呢。”
什麼忘了告訴,他就是故意瞞著她。
只有這樣,她才能永遠懷著愧疚,被他死死拿捏。
而如今,她回來了。
帶著所有記憶,帶著所有虧欠與仇恨,回來了。
“姐,結婚小佳想要四大件,就是洗衣機、電視、冰箱和錄音機,還想要二千塊錢做彩禮,你也知道我這腿這個樣子,人家要的多點,咱家也不好說什麼啊,你看……這錢你什麼時候給打回來?”
小賣部門口的話筒裡,宋寶河的聲音清楚的傳出來。
握著話筒的宋蕊,伸出另一隻手看了看,皮膚白皙細嫩,還沒有因為經久的操勞而關節變形。
她真的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話筒那頭,宋寶河沒聽見她的回答,有些著急的道:“姐,你不會是捨不得錢了吧?我知道這幾年我一直是你的拖累,如果我的腿沒被人打斷就好了,你也會不至於這麼辛苦。”
“姐,你要是實在捨不得,就算了吧,大不了我就不娶媳婦了,咱媽咱爸雖說一直盼著抱孫子,但誰讓他們兒子沒用呢,我……”
“好。”
宋寶河長篇大論的賣慘被一聲好打斷。
宋蕊定了定神說道:“你能明白是自己沒用就行,那娶媳婦的事就算了吧,你這樣的娶媳婦都費勁,更別提以後養老婆養孩子了,你還是自己一個人比較適合,宋家也沒有皇位需要繼承。”
宋蕊說完,也不管宋寶河反應,率先掛了電話。
從兜裡摸出一角錢遞給小賣部的姜姨,她腳步加快往家裡走。
身後的電話又響了,宋寶河又打了回來。
姜姨喊她聽電話,可她沒再回頭。
一路上,她眼睛不停,把這趟街來來回回的看了個遍。
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九零年,她二十四歲的時候。
這時,她剛剛結婚五年,女兒楠楠也才四歲。
她還沒有錯的離譜,沒有為了那些白眼狼搭上自己一生。
她還有機會,做一個好媽媽。
宋蕊眼睛酸到幾乎落下淚來。
她加快腳步,奔進曾住過許多年的家。
推開門,小小的廂房狹窄昏暗,屋裡的擺設也破舊不堪。
但這都不重要。
宋蕊走到炕邊,看著熟睡的女兒,瞬間落下淚來。
她的女兒,她的楠楠,好好的在炕上睡著。
瘦弱的身子散著奶香味,手腳也因為屋裡太冷而有些涼,衣服上還打著補丁。
可她安安穩穩的睡著。
她還沒經歷那麼多不可磨滅的傷痛。
宋蕊抹了抹淚,把身上的舊棉襖脫下加蓋在她身上。
自己轉身出去,抱了堆柴火回來。
她是對不起女兒,但同樣也有很多人對不起她。
孃家、婆家,一群豺狼環繞,恨不得把她骨頭渣子都敲碎。
這輩子,她不可能再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