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頭當初是一個人流落到宋家村的,當時他身無分文,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看起來就是個要飯的。
他走到這裡的時候,終於堅持不住暈倒了,被當時宋老太的父親救下。
一番收拾之後,宋老太這才發現這要飯的竟然長得這般好看。
之後宋老頭醒過來,宋家人自然要問之他的情況,誰知他腦袋上受過傷,根本不記得他之前的事,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在宋老太的堅持下,他們家就收留了宋老頭,還給他取了名字,叫宋留。
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宋家乾脆招了他當女婿,從此宋老頭就留在了這裡。
表面上宋老太對宋老頭還是挺好的,至少在吃穿上面就從來沒虧待過他。
“宋凝這小賤人,今天害我丟這麼大的臉,還被吳蓮那死老婆子逮著機會傷了我!”
這話她說的咬牙切齒,心裡已經恨極了這兩人。
“還有你!我之前在外面被吳蓮打,你就躲在屋裡裝死是吧。”
“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我們家,你早就餓死在路邊了,到現在恐怕骨頭都找不到了!”
“想當初誰不知道我宋荷花十里八村一枝花?人家媒婆說我嫁到縣城當個夫人也是成的,我真是瞎了眼,找了你這麼個悶葫蘆。”
這樣抱怨的話宋荷花這些年沒少說,耳朵都聽成了繭子,宋老頭依舊不說話,沉默的拿過擦腳布給宋老太擦腳。
宋老太有氣沒處使,轉頭將一床薄被扔到了地上,“今晚你就睡地上吧!”
宋老頭端著洗腳水走出去,很快又回來,此時宋老太已經躺在了床上。
他默默將牆角的一小捆稻草鋪在地上,人躺了上去,蓋上薄被睡覺。
顯然,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他早就習以為常。
————
一大早,宋凝還沒睡醒,就聽見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她還沒動,身邊的宋雨竹率先起身,走到門邊小聲問:“誰?”
“是爹,你們起了嗎?你大栓叔已經在村口等你們了。”
宋大河的聲音很小,要不是宋凝耳力好,根本聽不清。
宋雨竹應了一聲,轉頭就來叫宋凝,卻見宋凝已經穿好衣服站在地上了。
兩人很快收拾好,打開門天還沒亮,就見宋大河揣著手蹲在門口。
見她們出來了,立馬站起身,小心的往主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從懷中掏出兩個黑麵饃饃。
“大丫,四丫,這個你們拿著在路上吃。”
看著宋大河手上的黑麵饃饃,這恐怕又是他自己沒吃省下來的。
要是在以前,這種東西連他們山門那條狗都不會吃。
可現在,這東西卻是他們每天都要用來填肚子的,不吃就要餓肚子。
宋雨竹接過黑饃饃,“爹,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顧好四妹。”
宋大河點頭,催促她們快走。
宋大栓每次去城裡幹活天不亮就要趕路,去遲了,主家可不會等你,說不定會因此換人。
趕到村口的時候,宋大栓果然已經等在那了。
在看到宋大栓的瞬間,宋凝眉頭一皺,這人身上的陰氣怎麼這麼重?
“大丫,四丫,你們來了?上車吧。”
三人一起上了車,宋大栓坐在前面趕車,一揮鞭子,牛車緩緩起步。
“大丫,你們去縣城做什麼呀?不是叔嚇你們,去縣城一定要小心些,那裡很多貴人的,他們大多脾氣不是很好,千萬別得罪他們。”
大栓一邊走一邊給她們說一些縣城裡的事,比如縣城分東城和西城,東城一般住的都是些有錢有勢的人家,而西城住的則是一些普通人。
最大的酒樓叫萬福樓,樓裡什麼山珍海味都能吃到,那裡吃一頓飯的錢就能讓普通人家過上一年……
宋凝仔細聽著,眼睛還是看著宋大栓。
好一會過去,宋雨竹終於看出了問題,小聲問道:“四妹,你幹啥一直看著大栓叔?”
宋凝直接問宋大栓,“大栓叔,你這段時間睡覺是不是經常做噩夢?每次睡著之後還不容易醒過來?”
她的話讓宋大栓心裡一驚,“你怎麼知道?是你吳嬸子說的吧?哎,這點事都要到處說,真是……”
“不是,我是看出來的。”
旁邊的宋雨竹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別說了。
她相信四妹這些年是真的在高人那裡學了本領,可不代表別人會相信啊!
其中就包括她們的親生爹孃,看似相信了,其實她都能看出他們最多信了兩三分。
宋大栓明顯不信,四丫能說話了是好事,可也不能胡說八道啊。
宋凝見他不相信,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牛車上,隨後從上面撿起一小塊平整的木片,手上凝聚靈氣在上面快速比劃一通。
伸手將木牌遞給宋大栓,“大栓叔,你不相信我也行,這個給你,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它對你會有所幫助。”
要不是看出宋大栓印堂發黑,劫難就在眼前,她不會這麼著急給他東西。
連建立信任的時間都沒有。
宋大栓見宋凝如此鄭重,想著畢竟是個小姑娘,病才剛好,要是就這麼直接拒絕好像有些傷人。
於是他收下了,順手揣進了胸前的衣服裡,勉強笑著道了一聲謝。
心裡卻想著等和她們分開之後再把這東西扔了,畢竟當著人家的面就丟感覺有些傷人。
三人從寅時就出發,到縣城的時候已經辰時末。
宋大栓趕著去做活,雙方約好了下午回去的時間就分開了。
和宋大栓分開,宋雨竹牽著宋凝的手緊了緊,她有些緊張。
縣城她還是第一次來,周圍路過的人時不時就看她們一眼,眼神中不免有嫌棄。
兩人今天進城,特意穿了自己補丁最少最乾淨衣服,可在這些人眼中,她們面黃肌瘦,衣服破爛,和那些乞丐唯一的區別可能也就衣服是乾淨的。
宋凝反而沒什麼感覺,入玄門多年,什麼人沒見過,這些人的眼光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她拉著宋雨竹的手在這條縣城最熱鬧的街道走,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沒有一個第一次進城鄉下丫頭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