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微微垂眸,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落寞,也說著她的故事。
“因為我分享欲不是很強,其實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深交過朋友。過去,我總是習慣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藏在心底,覺得說了也沒人能真正懂。那些想傾訴的話,到了嘴邊,又被我嚥了回去。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我性格冷淡,自然而然就疏遠了。”
溫梨問閃著卡姿蘭大眼睛問,“我想和你交朋友,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虞笙點點:“算,相比於訴說,我更喜歡聆聽,很高興和你交朋友。”
直到她的生命裡出現了裴夜行,她才有了傾訴的對象。
他不會敷衍也不會讓她的話掉地上,簡直是完美的愛人。
她愛他,但也很清醒。
領證的前一天,虞笙就和裴夜行簽了一份協議,若有朝一日他背叛了她,就補償她一千萬的精神損失費。
錢在虞笙的認知裡佔據非常重要的地位,孤兒院靠著慈善資金運營,他們的去留吃住如何,取決於有沒有錢支撐。
一旦孤兒院沒了,他們的庇護所就沒了,她就會淪落街頭。
無論是嫁給裴夜行之前還是嫁給裴夜行之後,虞笙都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事業。
雖然是小撲街的網文作者,但她足夠可以養活自己。
女性可以依靠他人,但一定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一定要有一個排序的話。
她排第一位,其次是金錢,再著是愛情友情。
她是一個自我的人。
同時也是一個自相矛盾的人。
要是問她到底是愛裴夜行還是愛他的錢。
既愛又愛。
她先愛的裴夜行,後更愛有錢的裴夜行。
溫梨更貼近了虞笙,“笙笙你真好。”
eeeem此情此景,怎麼這麼像……
虞笙不禁抖了一下。
溫梨仰頭問,“冷了?”
虞笙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尷尬的笑,“不是,就是突然有點小激靈,可能是剛才那陣風颳的。”
她的親暱,實在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那聲“笙笙你真好”,就像妲己一勾引紂王一樣。
腦海裡瞬間浮現出故鄉漫山遍野隨風搖曳的百合花。
那畫面過於溫馨。
差一點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瞧著她那一臉澄澈無辜的模樣,又實在不好意思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口,只能將這莫名的反應敷衍過去 。
虞笙瞧著窗外夜色漸濃,抬頭看了眼時鐘,時針已悄然快指向11點,便開口問道。
“你家的水,物業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
溫梨滿臉無奈,輕輕嘆了口氣,苦笑著說:“15樓爆的水管太嚴重,我家被淹得夠嗆。物業說今晚肯定弄不好,這房子是住不了了。”
說到這兒,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求助,眼巴巴地望向她,試探著問。
“能收留我一晚嗎?”聲音裡帶著些許疲憊與期待。
虞笙猶豫不過一瞬,點了點頭,隨即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當然可以,你就安心住下吧。”
溫梨都做好了去酒店住的準備。
聽到虞笙的答應,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笙笙,你真是我的救星!”
她激動得緊緊抱住她。
虞笙“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溫梨乾笑了兩聲,連忙鬆開手,抱歉說,“對不起對不起,一激動一時忘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虞笙的感激與親暱,“你真是太好了。”
她媽媽擔心她一個人在另一個城市沒有依靠,這下不用擔心了。
*
裴聿從外面回來,就看到下樓的裴珩,不禁眉頭一蹙。
語氣平淡得像是陌生人,“你怎麼回來了?”
裴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噗嗤一聲,“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這裡也是我家。”
他笑聲裡裹挾著濃濃的嘲諷,眼神里沒有半分情感。
他真是閒得慌。
和他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於是裴聿轉身抬腳便準備上樓。
“站住!”
裴珩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裴聿仿若未聞,腳步未作絲毫停留,繼續往上挪動。
裴珩幾步衝上前。
只見他雙腳分開與肩同寬,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姿態,將裴聿的前路徹底截斷。
原本柔順的頭髮此刻也因他衝的動作而有些凌亂,幾縷髮絲倔強地豎著,更添了幾分狂躁。
裴聿被這突如其來的阻攔逼得倉促停下腳步,身體因慣性微微前傾,差點就撞到裴珩伸出的手臂上。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眉頭皺起,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語氣有些不耐煩,“讓開!”
裴珩臉上帶著不情願,“給我一百萬。”
裴聿聽聞,不禁冷笑出聲。
他眼神中透著疏離與冷漠,“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吧。”
相比於裴昭,他更怨恨裴珩。
在他的視角里。
如果裴珩沒有搶裴昭的桃花酥,虞笙根本不會因為去買桃花酥出車禍而死。
自虞笙死後。
他們之間便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高牆,曾經的手足情誼在那場悲劇中早已支離破碎。
如今一開口便是如此鉅額的款項,實在荒謬至極。
裴珩在心底暗自咒罵著裴夜行。
都怪姓裴的,狗東西!!
若不是他限額了自己的卡,又叮囑小叔奶奶不許給自己一分錢。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站在裴聿面前低聲下氣。
裴珩強壓著內心的屈辱與不甘,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些。
“借的,5%的利息。”
“不借。”
裴聿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並非拿不出這筆錢,只是單純不想給。
“10%。”裴珩咬了咬牙,將利息提高了一倍。
裴聿依舊不為所動。
側身便要繞過裴珩繼續上樓,根本不想再與之糾纏。
“15%!”
裴珩見裴聿要走,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狠勁。
這筆錢無論如何都要拿到手!
裴聿停下腳步,眉骨輕抬,眼神里意味不明。
“20%。”
“可以。”
裴珩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答應得如此乾脆。
裴聿緊緊盯著裴珩,眼神里的冷漠漸漸被審視所取代。
“要這麼多錢到底要幹什麼?”
一個高三學生,根本沒有合理的理由需要如此鉅額的資金。
裴珩耐心在減少,雙手緊握控制著情緒,“你別管,借我就是了。”
“不說清楚,這錢我不可能借。”
裴聿雙臂抱在胸前,態度堅決,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都同意給你20%了,你還想怎樣?”
“你覺得我會缺這20%?”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樓梯口,彷彿空氣中都瀰漫著無形的硝煙。
*
靜謐的臥室裡。
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下的銀白碎影,勾勒出床上兩個模糊的輪廓。
虞笙靜靜躺在床上,身旁的溫梨已然熟睡,均勻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空間裡清晰可聞。
睡的房間不是她和裴夜行的。
時間在悄然流逝,可她卻毫無睡意
手指在床單上輕輕摩挲,感受著布料的紋理,似要藉此確認周遭的真實。
這一天的經歷。
虞笙試圖讓自己相信這不是虛幻,可內心深處仍有一絲恍惚。
她心裡在反覆確認著一個事實。
真的重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