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當鋪不是也收衣物細軟的嗎?”葉青蘿不甘心地勸說起來。
“我十三、四歲的身量,縣城裡肯定也有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可以穿的呀,您先看看衣裙的質量?”
“還有繡花鞋是鑲了珍珠的,總有合腳的小姑娘可以穿的。”
“您放心,這衣裙和繡花鞋是我昨天早上才穿的,就是當時一著急摔了一腳,背後沾了些泥土,不多,好處理的。”
葉青蘿為了賣掉衣裙很誠實地說出了衣裙背後沾了灰塵的事情。
為什麼沾上灰塵卻是不能實說的。
若當鋪覺得衣裙太新不好開價,當二手的收貨就好開價了吧?
果然,聽她這麼說,中年朝奉有些意動了。
“這衣裙和繡花鞋就是上月新添的,入秋換季添的,昨天早上才第二回穿,摔了之後就換下來了,您拿去舊衣鋪子應該也好賣吧。”
葉青蘿賣衣裙和鞋子遠沒有賣首飾時的不捨。
因為她清楚,這具身體才十三歲多,下個月滿十四歲,還會長個子,留著這些值錢的衣裙在村子裡也沒機會穿,放著放著就穿不下了。
不如趁現在多少換些錢,實用!
“衣裙和鞋子一共算你一兩,那兩顆珠子再添一錢,死當。”中年朝奉被說動,根本不需要檢查物件,只看了一眼便報了價。
主要還是衣裙值錢,繡花鞋則是那兩顆珍珠值錢,點綴的米粒珠不值錢。
“大叔,再添一錢,讓我湊個整數如何?”葉青蘿立刻開口。
剛才首飾當了十八兩八錢,衣裙鞋子再當一兩二錢,剛好是二十兩。
中年朝奉沒有立即答覆,而是檢查了一下那兩顆珍珠,個頭成色都還不錯。
他抬眼看了葉青蘿一眼,心下其實是疑惑的。
能穿戴得起這些的人,怎麼會缺這二十兩銀子?
但他沒有將好奇問出來,而是如葉青蘿所願再添了一錢。
葉青蘿神色微松,露出了笑容。
很快當票寫好,中年朝奉拿了十兩小額銀票又十個一兩的銀錁子。
葉青蘿將帕子收起來,再用那塊小包袱布將錢和當票一起包了起來,仔細繫好成一小包塞入懷中。
她穿的堂兄的舊衣衫本來就寬鬆,塞個小包並不顯眼,就算藏進了空間裡也不會被人發現端倪。
“錢物兩訖。”中年朝奉道。
“多謝大叔。”葉青蘿收拾好,後退兩步行了福禮,便轉身與葉青彥離開。
出了當鋪倆人都沒有再說話,目光皆是謹慎地注意著四周,就怕遇上危險。
在這縣城裡,二十兩或許不算多有錢,但於他們葉家眼下卻是能解決困局的一大筆錢。
兄妹倆剛走出幾步就嚇了一跳,一臉警惕地看著突然走上前攔路的一個青衫書生。
青衫書生俊逸卓爾、玉樹臨風,手中還拿著一把沒有打開的紙扇,正一臉詫異地看著葉青蘿。
“雲蘿?”
他上下打量著葉青蘿這一身裝扮,眼中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怎麼在這兒?怎麼這副打扮?你兄長呢?”
葉青蘿往葉青彥身邊靠了靠,這才打量起面前的書生,原主記憶裡有這人。
清風書院的,是蘇雲蘿未婚夫的同窗顧子熙,與蘇家大哥也是朋友,曾去過柳東鎮蘇家做客。
“原來是顧公子。”葉青蘿並未裝不認識,她斂手一禮,語氣平靜地開口。
“我非蘇家親女,已經不叫蘇雲蘿了,這事昨天已在柳東鎮傳遍,想來是還未傳到縣城來。”
“如今我已回到親生父母家,這位是我堂兄。”葉青蘿朝旁邊看了一眼,但沒細說葉青彥的身份。
她如今的身份尷尬,好在只是遇見了原身未婚夫的同窗,而非未婚夫本人。
她說完朝顧子熙又行了禮算是寒暄過了,便要離開。
“你等等!”顧子熙著急地伸出手,竹骨紙扇擋在葉青蘿面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不是蘇家親女了?”
葉青蘿看著擋在面前的紙扇,眉頭微微皺起。
這時,葉青彥上前將葉青蘿往身後拉了拉,他目光澄靜地看著一臉擔憂著急的書生,不卑不亢地開口。
“我妹妹已回本家,不好再與蘇家的親朋有關係拉扯,以免蘇家不悅徒添事端,還請這位公子讓道。”
顧子熙憂慮的目光看向葉青彥,抱拳一揖,客氣相問:“不知兄臺如何稱呼,是哪家書塾的學子?”
顧子熙是清風書院的,清風書院的院長是他祖父,他常年在縣城走動,對書院和縣學的讀書人都比較熟。
而葉青彥卻很眼生,才有此一問。
葉青彥淡聲道:“柳東鎮沈傢俬塾,葉青彥。”
顧子熙感覺到葉青彥的冷淡,連忙又是抱拳一揖,歉意解釋:“原來是葉兄,在下清風書院顧子熙,改天到鎮上去再拜訪葉兄。”
顧子熙知曉了葉青彥的身份和讀書的地方,自然不會再攔著葉青蘿。
但他擔憂地又看了葉青蘿一眼,見她一直躲在堂兄身後低頭垂眸的,終是沒再問什麼。
“告辭。”見他讓開了,葉青彥客氣了一句,便拉著葉青蘿要走。
葉青蘿這時才抬頭再看向眼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的書生,開口道:
“顧公子,蘇家之事有蘇家人去說,還請顧公子不要將我來縣城之事說出去,就當沒遇見過吧。”
顧子熙點頭,卻道:“我不會說出去,文宗那邊我會提醒他一聲,這是我做為朋友應該要做的事。”
葉青蘿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麼便跟著葉青彥繼續往前走了。
顧子熙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走遠轉去了另一條街,這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當鋪。
他沒有遲疑,很快就走進當鋪去打聽葉青蘿來當鋪做了什麼……
得知葉青蘿是來當首飾和衣裙、繡花鞋的,顧子熙心頭一悸,疼痛難言。
“三十兩,把剛才那小姑娘當的東西全部給我,當票存根也給我,就當沒這回事吧。”顧子熙拿出錢袋子,說道。
中年朝奉沒有立刻說話,卻是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好奇地看著突然有些暴躁的書生。
“顧二公子這是怎麼說?”